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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实在是很乖。

徐槐心软得一塌糊涂,没有叫醒杞无忧。他蹲在沙发前,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杞无忧的睡颜,抬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没有出汗,也不算很烫,应该没有发烧。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领队:我操!】

发完这句然后就没了下文,徐槐有些疑惑。

【Ryan:?】

对方又过了好半天才回。

【领队:无忧的爷爷去世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徐槐定定地看着这行字,心头大震,当即给领队打了电话过去。

“喂,徐槐,”领队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无忧现在在你旁边吗?”

徐槐瞥了眼依然闭着眼睛的杞无忧,起身去了阳台,“不在。”

领队告诉他,刚才他给杞无忧的爸爸打了电话,对方说,杞无忧的爷爷半个月之前去世了,他们之前一直瞒着杞无忧,直到昨天早上,杞无忧在网上看到了武协发的唁电才知道。

徐槐鼻腔一酸,觉得很荒唐,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爷爷去世这么大的事情杞无忧的家人却都要瞒着他。

杞无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呢?

会很难过吧。徐槐光是想想就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

领队又说,总局这边虽对此并不知情,但反应很迅速,了解情况之后便立刻安排,派人去杞无忧家里慰问关怀……

领队还说了很多,诸如密切关注杞无忧的心理状态、多安慰鼓励他化悲痛为力量之类的话,徐槐都没太听进去。挂了电话,他便打开软件查看回国的机票,不训练也不比赛了,既然杞无忧想回家,那就陪他回家。

“槐哥,”杞无忧趿拉着拖鞋挪动到厨房,打了个哈欠,“我不小心睡着了……”

徐槐站在原地,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中情绪复杂。

“槐哥?”见他没说话,杞无忧懵懵的,又向前走了一步,想帮徐槐盛汤,“我来盛……”

一阵温暖的气息袭来,他猝不及防地被抱住。

杞无忧僵了僵,“槐哥……”

“别动,”徐槐低声道,“让我抱抱。”

他用力地抱杞无忧,抱得很紧,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翌日中午,雪终于停了。金灿灿的阳光久违地照进来,铺满屋子。

暴风雪彻底结束,航班正陆续恢复,徐槐订好了两张回中国的机票。现在入境仍需要隔离,他们在北京落地隔离完就直接飞洛阳。

天虽连续几日放晴,但积雪却很难融化,徐槐和杞无忧提着行李箱走出门,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洛阳也下了雪,不过道路被清理得很干净,连一点冰渣都没有。

路两旁有很多粗壮的梧桐,叶子都掉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枝干,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白。

下午五点半,天已经快黑了,天边的云阴沉沉地压了下来。街道上冷冷清清,北风吹过,吹动的树枝沙沙响起,冷清与寒意扩大数倍,从四面八方侵入人的身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十字街,前面有个巷口,经过一家没人光顾的小店,招牌上的字迹磨损,门上挂着军绿色的防风帘。杞无忧走在店门口,要往旁边那条巷子里拐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住了。

汉语里有个词叫近乡情怯。徐槐以前不曾切身体会过,这次陪杞无忧经历了一回。

杞无忧停留在巷口,脑海里回想起这两年发生的事,时而觉得短暂,光阴倏忽而逝,时而又觉得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如同置身于一场奇异的梦境。梦里一无所有的主角开启了冒险,升级打怪,一路成长,最后所向披靡,赢得显赫声名,拂衣归乡。

烫金牌匾依然乌黑,院子里的古槐绿了又黄,武馆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只有归来的少年长大,懂得了人生短暂譬如朝露,还没真正成为大人,就要先学会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