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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刀捅下来,裘景元已经不惊讶了,令他惊讶的是他的皇后站在了他面前,他的慧儿满眶的眼泪和……恨意,她那一刀捅下来,他惊的喉头鲜血一涌一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从未想过那个从他少年时就嫁给他,爱他敬他,对他言听计从的慧儿会背叛他……

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喉咙里颤抖的问她,“为什么……”

她含着满眶的眼泪对他笑了一下,眼泪滚滚而落的对他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你对我很好,问心无愧吗?”

为什么?他怎么还能问出为什么?她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还怕什么忍什么?

她拔出匕首再次割下去。

裘衣轻搂着九阴忽然笑了,既轻蔑又讥讽,他扭过头来看九阴,“好玩不好玩?”

他那双眼里满是阴鸷和快意,九阴望着那双眼知道这才是彻彻底底的他,又狠又病态。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相公要开心才好,旁的不重要。”

他眼底的阴鸷慢慢化了开,眼眶发红的蹭在了她的掌心里,他自然是开心的,可他也是难过的,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终于报仇了。

好在他还有她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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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又下了大雨,一下好几日,随着这场宫变好几日的动荡不安。

裘衣轻在那一日直接将九阴送回了宋府去住,有温玉和温玉的孩子陪着,他能安心些。

九阴便留在宋府陪温玉做月子,让裘衣轻安心去处理他该处理的事情,做皇帝不必她们做掌教,之后还有许多麻烦的事情要他解决,如今朝中动荡不安,要好些日子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她只知道裘衣轻对外声称皇帝中毒卧床昏迷不醒,其实裘衣轻断了他的手脚将他安置在了菁华殿里,让宋燕音在伺候他。

而顾朝一干人等被押入了大牢。

裘衣轻到底是给了裘望安情面,只是软禁了皇后准她在宫中养老。

旁的她就不太感兴趣了。

温玉却惴惴不安,夜里偷偷问过她怎么打算的。

如今朝中局势差不多定了,裘衣轻本就是前太子唯一的儿子,又有旧臣拥护,如今寒症好了,双腿也康复了,自然是要顺理成章坐上皇位的。

且二殿下也没有半点相争之意,他甚至在宫变那日亲自将皇帝的玉玺交给了裘衣轻。

温玉不安的是这后位,皇后之位何其难坐,她怕呢呢入了宫之后再也不如在嗣王府那般恣意快活。

她偷偷与九阴说,外面传裘衣轻的旧臣送了几幅画像给他,皆是朝中重臣之女,甚至还有邦国联姻,他们有意裘衣轻登基之后选几位入宫,联姻也好,在朝中稳定局势也好,这是最简单好用的法子。

他刚刚登基,是需要笼络人心的,即便是他已经名言过后位已定,但后宫总是要立妃立嫔的。

九阴没有回答温玉,实则是这些日子她也在忙她的,没顾上这些什么后宫之事。

宫变之后她又与裘衣轻双修过一夜,这次她是实打实的冲着双修去的,可是她发现双修也不能助她突破瓶颈了,宋燕呢这具身体,只能到此了。

她的身体甚至不好说能不能经受起她再一次神识出窍神游去找她的原身,怕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之后没过多久便是重阳节,这一日裘衣轻难得从宫里回来的早,一早就来了宋府陪她,同来的还有裘望安。

裘望安老远瞧见她便笑眯眯道:“我听堂哥哥说今日府上烤了半片羊,我可不能错过了。”

九阴正和温玉坐在花藤架子下逗孩子玩,裘衣轻走过来站在她的背后歪头看了看那温玉怀里的娃娃,这娃娃奇的很,每次哭起来只要一见九阴便不哭了,还爱噙着九阴的手指头。

这会儿他正抓着九阴的手指头往嘴里送,却被裘衣轻弯腰轻轻握住了九阴的手抽了出去。

“这个坏毛病,得改。”裘衣轻笑吟吟的对那娃娃道。

小娃娃竟是听懂了一般,一咧嘴哇的一声哭了。

温玉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拍着背哄他道:“得改得改,不然你姑父要生气喽。”

九阴挑眉看他一眼,他倒是和个奶娃娃吃醋。

重阳之夜已经快要立冬的天气,几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花藤下热腾腾的吃了一顿烤羊,吃到半夜裘望安才肯走。

等他走了,裘衣轻忽然一把将九阴打横抱了起来,“夫人今日可要沐浴?”

九阴忙勾住他的脖子,“一身的羊膻味自然是要洗的。”

他低头在她怀里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出来?”他又要来闻,九阴忙推住了他的脸。

“你今日怎么这么急切?”九阴捏着他的下巴问:“可是因为白天在宫里又看什么美人图选你的后宫佳丽觉得对不起我?”

裘衣轻笑着低头咬了一口她的手指,“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是想了你一整日。”

九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他一口,他的嘴唇可真好亲,亲的她心痒痒,“那便不洗了。”

裘衣轻到底是抱着她一起进了浴桶里,也不知洗没洗,漫了一地的水,两个人从屏风后到榻上……

九阴乏累的不行,趴在榻上不想动弹,裘衣轻冰冰的身子搂着她,轻轻的在抚摸她的背,她迷迷糊糊的听见裘衣轻哑声说:“登基大典已经定了日子,那一日要劳累夫人了。”

“恩?”她没明白的哼了一声。

裘衣轻亲了一口她的肩膀,笑着扭过她的脸来,“那一日也是封后之日,我要与夫人一起登上那个位置,封后礼仪繁琐所以夫人要累上一日了。”

九阴这才睁开了眼,“你要我做皇后?”

裘衣轻被她问愣了,“你难道不想做我的皇后?”

九阴顿在了那里没说话。

裘衣轻被她这一顿,顿的皱起了眉头,一把将她箍进了怀里又问:“你不想?”

九阴浑身软绵绵的亲了他一口,嘟囔道:“我若做皇后,一不生子,二不许你纳妃嫔,三不做贤后,你还要我做吗?”

裘衣轻忽然有些发恼,压住了她道:“要。”

九阴看着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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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衣轻第二日起晚了,九阴也起晚了。

她迷迷糊糊的知道裘衣轻亲了她一口走了,她又睡了一会儿,趴在榻上看着窗外阴蒙蒙的天,听见止水在外小声问春桃,“夫人醒了吗?夫人若是醒了你同夫人说,一会儿青丝嬷嬷回来帮她试正服,会告诉她一些封后大典的要务。”说完又小声说:“夫人昨个儿是不是因为有人给爷送美人图生气了?你好好与夫人宽宽心,爷可一个都没收,全给退回去了,连李将军言辞恳切的推举了老太傅之女白小姐都被爷给训斥回去了,爷心里啊只有咱们夫人,你叫夫人放心。”

九阴翻身坐了起来,到底是下定了决心。

她光着脚下榻走到书桌前摸出笔墨来,在纸上仔仔细细写了一封信,压在了桌案之上。

又再次回到了榻边,盘腿坐在榻上闭上了眼。

阴蒙蒙的天突然打了一声炸雷。

裘衣轻刚刚入宫瞧见天际一道金光宛若游龙一般闪过天际一点点消失,之后一声接一声的雷鸣击在阴云里。

是要下雨了吗?这么大的雷声夫人肯定是要惊醒了。

他不知为何一觉睡醒眼皮跳的厉害,此刻雷声大的他有些心绪不宁,他刚要往殿里走,有人急急匆匆的从甬道里跑了过来。

“爷!”止水不顾行礼的急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去,一道金色闪电划过他头顶的天空,止水噗通跪在了他的脚边,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不住的发抖,“爷……夫人、夫人她……”

“她怎么了?”裘衣轻的心猛地一紧,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信笺,他在电闪雷鸣之下立刻抖开,那熟悉的字迹展开在他眼前,是她的字,连那白话的写信方式都是她的说话方式,而那信笺第一句便是——夫妻一场十分尽兴,相公心愿已了,我心愿亦了,我已修得仙籍今日别过,勿念。

他将短短的信笺一看再看,猛地攥成一团快步奔入了阴沉沉的天际下。

大雨不知何时落下,他快马赶回宋府已是淋的满身湿透,他冲入宋府,奔进那扇他刚刚才离开的房门。

他看见春桃跪在地上哭,看见温玉坐在榻边哭,他看见九阴躺在榻上了无生气。

康大夫正在为她诊脉,转过头来看着他张口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他只听见轰隆隆的雷声雨声……哭声。

他在这一刻恨极了她,她对他没有半点留恋,一句勿念,就此别过。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挥开康大夫和温玉,伸手将她从榻上抓了起来,摸到她的身子时他一下子寒透了,她的身子好凉好凉,他从未摸过这么凉的她。

他忽然耳鸣的厉害,喉头腥腥涩涩,他一张口吐了出来,那血就吐在了她的衣襟上……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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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的迷雾之中,九阴忽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好奇怪,她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是听见了裘衣轻的声音,他好像……在叫她?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这一步,果然她神识和金丹再出窍就无法回去那个世界宋燕呢那具身体了。

是该走了,她的任务做完,金丹已结,裘衣轻也做了他的皇帝,她也痛痛快快与他做过夫妻了,没什么好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