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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关了灯,如此精准,恰好关的是总控。似有声音般,那灯花在眼前一跳,房内陷入全然的黑。商明宝被他压在床上,两只手被他扣着,绵软地抵进雪白床单。

宁市热着呢,三月份,穿半袖的天气了。向斐然还像在纽约一样,手指捻过,轻车熟路地解开她一排纽扣,以为还会有层贴身衣物供他刹车。

殊不知轻薄夏料的双排扣西装下面的,什么也没有。

商明宝面红耳赤地解释:“飞行时间太久了……穿不住。”

她就穿了这件,下面是一条学院风的深蓝色百褶裙,和特别透明的一条黑色丝袜。丝袜已湿了,被他充满占有欲地吻了这么久,很难不起反应。

向斐然沉沉舒出一口气,将她的灰色西服拢回去:“不亲了。”

“哦。”商明宝乖巧地应一声。

向斐然将刚刚自己解开的扣子又一颗颗亲手扣了回去,撑起上身,视线巨高临下地落在商明宝脸庞上半秒,问:“是不是想要?”

商明宝的手抚摸到他手臂,贴着青筋往上,小小声地说:“再亲半分钟。”

闹铃响起来时,她目光已被亲得很涣散,气喘吁吁地说:“坏了。”

咽了一咽:“闹铃坏了。”

“你是不是就定了五分钟?”

向斐然陪她一起颠倒黑白,按下右侧开关键,“嗯”了一声,虎口掌着她的下颌,复又气息凌乱地亲回去。

闹铃第二次响起时,向斐然自觉不妥,逼自己深呼吸数次,亲亲商明宝唇角:“得走了,爷爷还在等我。”

商明宝枕在他手臂上,问:“爷爷还会记得我吗?”

“记得,他记性好,你让人过目难忘。”

他很干脆地讲了出来,不顾听的人死活。

商明宝心里咚的一声跳,问:“你也一直没忘记我吗?”

向斐然像听到了什么冷笑话,过半晌,低声失笑一下,抚一抚她脸:“永远不会忘记。”

说完,他起身下床,将手机里马上要响第三遍的闹钟关掉,继而开上灯。

商明宝送他到门口,目视着他将那个硕大的登山包挂上右肩,揽过她拥了一拥:“晚安。”

要走时,商明宝冲动地勾住了他的手:“如果——”

她看着向斐然:“如果我去看爷爷,他会高兴吗?”

向斐然点了下头,目光和即将离去的脚步都很匆匆:“他会的。”

匆匆的目光停住了,继而回到她脸上,一言不发。

商明宝与他对视着,两秒后,忽然觉得自责和难为情:“对不起,我越界了。”

向斐然重又将她揽到怀里,左手臂弯轻轻拢着她的脑袋:“没有这回事,怎么会越界?只是……”

他一时也没想好只是什么。

“只是分手了,爷爷会问?”商明宝试探着,“到时候,反而多找了一件事去解释。”

向斐然匆乱的思绪一停,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对于一定会分手这件事,她好像逐渐变得比他更坦然。

片刻,向斐然顺着她的话勾了勾唇:“你说得对,是这样。”

商明宝心里自顾自难受了一会儿,但面上不显,怕让向斐然看穿了,叫他为难。她轻抽回被他牵着的掌尖:“你走吧,车子该到了。”

但她想抽回的手纹丝不动。她又试图抽了一下,仍没抽出,向斐然捏着,也没怎么用力,但也没松。

商明宝有些疑惑地看他,反而被他的注视弄得一怔。

“跟我回去。”

商明宝声线纤细,颤了一下:“嗯?”

像是很不可思议,不敢信。

向斐然又重复了一遍:“跟我一起回去。”

他的思路还是很乱,并没有理出头绪。但他确定,这就是他今晚上想做的事。

商明宝唇角不可遏制地扬了起来:“就说,我跟你是在飞机上碰到的,然后就顺道来看看他。他会信吗?”

向斐然笑了笑。目光温柔:“也许。”

她没带行李箱,只背上了一个双肩包,包里是必备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关上门时,她很雀跃且聪慧:“爷爷问我行李呢,我就说我定了酒店,但是爷爷肯定说太晚了就不要跑来跑去了,于是我就可以顺便留宿啦。这样他也不会觉得我们有什么猫腻,对吧?”

她一连串地说着,牵着他的手,快蹦跳起来。

从酒店到向宅,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商明宝分不清远近,只觉得山黑黢黢的,葳蕤植物被照成雪白。既分不清远近,便总疑心要到了,于是心便一直提着、悬着,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反复演练着见了向联乔的第一面,要怎么打招呼,怎么假装跟向斐然不熟。

她坐了二十小时飞机的身体绷不住这么紧的弦,车程才过一半,她就靠在向斐然肩膀上睡着了。

梦里,觉得什么隆隆,像听到列车穿过轨道。

那是向斐然的心跳。

他一直牵着商明宝的手,手心温热,有一片失控的潮。天才般的大脑里,根本想不出比商明宝更周全缜密的骗术。

他疯了?

他怎么会放任自己做出这么越陷越深的举动?

惊醒时,向斐然猝然睁开眼——

但已来不及,车已到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