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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日子过起来(修了一下刷新可看)◎

桃花已经有过一次雪天走山路的经验, 她如今也算锻炼出来了,杵着棍子稳身形,虽也累得慌, 但比娘和招娣好多了。

赵素芬上了年纪,体力自是不如年轻人,她被夹在中间走,前头是卫大虎,后头是桃花, 防的就是她脚滑摔跤夫妻俩一前一后好及时搀扶,这把年纪, 别说摔到天坑里,就是一屁股蹲坐地上,怕是都得在床上躺个两三月才能恢复过来。

桃花身后是满仓,而满仓后头则是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的吴招娣,她和陈二牛不愧是夫妻,心都提着, 哪儿敢摔啊, 生怕给队伍拖后腿。而在她身后是陈大舅和陈二舅,陈大舅还罢,每日往村后头那座山路钻,拾柴套笼子,他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山路是走习惯的。

陈二舅则不同,虽然家中汉子比不得大哥家多, 但他是个懂得享受日子的人, 活儿干完就爱揣着手四处闲逛, 拾柴都是二舅母的事儿, 他走山路便磕磕碰碰,脚滑好几次,还摔了个大马趴,裤腿都脏了。

走在最后头的便是陈二牛,他就更别说了,陈家汉子加一起都没他健壮力大,也就一个卫大虎能强过他,两个魁梧大汉一个在前头开路,一个在后头压阵,除了担心路滑不好走,一路倒也没遇到别的危险。

一行人全神贯注注意着脚下,半点没敢分神说笑,中途歇息了两次,到老屋时,已是午时。

他们天不亮便出发,整整走了几个时辰,汉子家还罢,暂且稳得住,赵素芬和吴招娣那是累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气,陈二牛带的那小马扎便派上了用场,卫大虎开了院门,一道扎实的粗木院墙,一道削尖的竹院门,赵素芬是累得一步都迈不动了,接过桃花递来的小马扎,往院门口一摆,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可累死我了。”她一张脸通红,走路出了一身汗,又不敢脱,山里多冷啊,坐下缓口气的工夫,被风一吹,瞬间又觉得凉飕飕,又热又冷,两种温度你来我往,闹得人是这不舒坦那不自在。

桃花摸出钥匙开了堂屋门,众人跟在她身后,把挑来的粮食被褥啥的放里头,哦对,还有一直窝在箩筐里的铁牛和狗子,俩小子半路睡醒了,嚷嚷着要自己走,在箩筐里一个劲儿蹦跶,结果脚没落着地,屁股蛋倒是一人挨了一巴掌。

“这院子建的可真敞亮霸道啊。”东西放下,大舅二舅便去了院里转悠,没进山之前他们心里还担心呢,那可是深山,灾荒年间山里的狼饿肚子会结伴下山吃人,他们若是住在山里,狼都用不着下山,转道来吃他们就成,多近啊。

他们兄弟心里担心得很,所以这回无论如何都想进山来瞅瞅环境,如今这颗心算是落到了实处,怪道他们在山里辛苦造了两月,人都瘦脱相了,瞧这整整齐齐的十间新屋,他们垫着脚都瞅不到外头的院墙,老高老结实了,这还怕啥狼啊,熊来了都不怂!

兄弟俩抄着手前院后院来回瞅,寻思安全这玩意儿咋都得排第一,反正这山里缺啥都不缺树,人咋说都比动物要聪明,在生存面前,费点事儿出点力算啥,回头真全家搬进山了,他们闲来无事就砍树,就围着院子周围砍,还得往外圈一道更坚固更高的围墙,这般人活动的范围就更大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齐齐点头,成,就这么搞。

陈二牛也凑了过来,一脸新鲜瞅着四周,哪儿哪儿都好奇,尤其是那十间屋子,他看得是眼红不已,妈呀,只要一想到他这回进山也是来建屋子的,过不久他家也能建起一间屋,他整个人就激动得手脚发抖,开心的不得了。

放好东西后,桃花带着娘去爷那屋换了身衣裳,把里头打湿的中衣换了,又往后背垫了张干净的帕子,既能保暖又不会着凉:“这屋是干净的,一直住着人,您若累了躺下歇会儿也成,我去外头瞧瞧,招娣他们的屋还没建,得给他们一家分个地方暂住着才成。”

“成,那娘歇会儿,你自去忙,不用管我。”赵素芬便坐在床上歇息,她确实也累了,双腿酸软得不成。

吴招娣也在院子里四下瞅,和陈二牛一样,心头火热得很,浑身都是劲儿,半点感觉不到累,见铁牛和狗子在院子四处疯跑,小娃子欢快的笑声给深山添了几分人气,热闹得很。

“满仓,看着点狗子和铁牛,不准他们去院外耍。”桃花笑着走出来,嘱咐满仓,见大虎带着两个舅舅和二牛介绍这间屋是谁的,那间屋是谁的,她笑了笑,推开留给三花那屋,拉着吴招娣进去,“大哥二哥和三石那屋他们都放了些小物什,眼下大舅和大舅也进山了,就剩三花那屋还空着,你们一家三口就先住下,等屋子建好再搬就成。”

这也是在山下大虎和她商量好的,也和大舅提过一嘴,毕竟三花那屋算是大舅家的,咋都要经过他同意。

陈大舅自然没意见,进了山,他身为“舅舅”的长辈身份变得薄弱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一个巨人缩水变成个小娃。在山下,他自我感觉还是有那么两分话语权,但到了这里,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只晓得竖起耳朵听大虎说话。

他也不觉得有啥不对,就好比种田和打猎,种田他是老把式,谁都得听他的。但打猎嘛,他屁都不懂一个,自然是听大外甥的。

进山便是如此,这里是大外甥熟悉的地界,自然由他说了算,他当舅舅的啥都不懂,摆啥谱啊?乖乖听话就成。

房子安排的很是顺利,吴招娣也没客气,晓得自己住那间屋后,她拿了帕子和木桶,也不管水凉不凉,从放在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大半桶水,帕子扔进去搅合搅合便开始搞卫生。

水都是现成的,这些日子三天两头便下雪,雪化成水,正好方便了她。

她拎着水桶,没分你屋我屋,从第一间屋子到最后一间屋,一个没落下。

桃花也腾不出手去帮她,她这会儿正在新建的灶房里擦洗灶台和锅,走了半日山路,大家伙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完院子和屋子,这会儿卫大虎已经带着俩舅舅和陈二牛去周围熟悉环境了。

满仓在院子看着狗子和铁牛,他也勤快,拿着笤帚在扫落叶,偶尔帮着吴招娣换桶干净的水,帮着拾掇卫生。

只有狗子和铁牛,他们是半点不知愁,和小虎一起,俩娃一狗绕着院子来回跑,哈哈哈的笑声交织着欢快的狗吠,惊得林间鸟雀扑腾翅膀乱飞。

要不说有小孩的地方热闹呢,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桃花在灶房里煮饭,心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感觉这般和下山下过日子也没差了,甚至还热闹些。

“可真是闹腾。”赵素芬笑着走进灶房,撑着双腿坐到灶膛口帮着烧火,“原以为上回进山摘拐枣就有够累了,没曾想和这次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都不敢想你们两口子经常进山下山得有多辛苦,还背那老些东西,咋走的呀。”

“走习惯了就好,这回我都不咋觉得累,时间也过得快。”桃花便和娘说自己第一次进山,那可真是累得双腿发软,心脏怦怦直跳,好似都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了,吓人得很。看不到前路,前后左右都是高大的树林子,各类鸟雀都在叫,还有松鼠朝她丢栗子,若不是前头有野梨吊着她,她是真走不下去,“累才好呢,外人才找不着。”

“是这个理。”赵素芬也笑了。

“婶儿,床板子我都擦干净啦,我帮您把床铺了吧?”吴招娣在外头叫道,床板子都是打好了的,当初他们进山就吃了没床睡的苦,后来卫老头进山后人手愈发充足,建房子的间隙,陈二石便把床板子给打了出来,算不得多好,一屋一个,保证了只要进山带上被褥就有床睡,再不用打地铺。

吴招娣把每间屋子都擦洗了一遍,把自家的床铺好,她半刻不得闲,还想帮大舅二舅铺床,但他们还没回来,便没擅自做主,这会儿从外头探进半个身子,看着赵素芬笑道:“满仓那屋我给拾掇好了,褥子铺着试了试暖和着呢,大舅他们不晓得去了哪儿,现下还没回来,您在灶房忙活,我帮您把床铺好可行?”

“咋不行,那可就辛苦你了。”赵素芬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她心里喜欢极了吴招娣,和闺女完全是两个性子,比桃花少了些温吞,多了几分爽直,做事麻利不墨迹,好着呢。

“辛苦啥,应该的。”吴招娣爽快一笑,转身就见铁牛和狗子背贴着院墙,贼头贼脑试图往外跑,吓得她张嘴就骂,“陈铁牛你屁股蛋是不是痒痒了,要不要老娘拿棍子给你挠挠?!说了不准去外头,你不晓得山里有狼吗?你不听话,小心它把你叼去吃了!”

铁牛吓得缩脖子,害怕且理直气壮:“爹还没回来,爹被狼叼走了,我去救他!”

外头紧接着便是撇棍子的声儿,桃花在灶房里闭了闭眼,不出意料听到铁牛被揍得嗷嗷大哭的声音。

小娃子不晓得好歹,在院子玩了半日,大人越不准他们去外头,他们心就越痒痒,吴招娣可不惯着他,山里比不得村里,随便他疯跑都没事儿,不说外头路滑容易摔,若是不小心跑进林子迷了路,可真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干脆闭眼算了!

啪啪一顿抽,进山半日,铁牛午饭还没吃上,先招来一顿竹板炒肉。

狗子在旁边看得心肝颤颤,贼头贼脑往灶房瞅,对上他姐冷肃的眼神,立马老实了,见铁牛哭得凄惨,立马跑上去哄吴招娣:“二牛嫂子,是我的错,你别打铁牛了,我们不出去,就在院里耍。”

桃花收回目光,招娣教育娃子,她没插嘴,晓得她手下有轻重,是想给铁牛紧紧皮,男娃子调皮贪玩儿,若是不把大人的话放在心上,趁着人不注意跑出去,出了事儿可咋整?狼叼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山里啥都有可能发生,运气这事儿谁都说不准。

外头没打娃了,赵素芬把狗子叫来灶房教育了一顿,倒是没打他,但娘拉下脸说话的模样别说狗子,桃花都憷得很,是真凶啊。

“我叫你哥哥看着你,你却趁着他进屋不在跟前想带铁牛去外头耍,我就问你,若是铁牛出了事儿,你咋跟二牛和招娣交代?你又让你哥咋整,是要他内疚到死不成?”赵素芬冷声道:“娘晓得你聪明,听得进话,我也不打你,你自个去外头好生想想!”

狗子两眼包泪,哽咽着出去了。

桃花气他不懂事,偏又心疼,饭煮好后,她把米饭沥出来蒸上,拿了三个碗洗干净,盛了三碗浓稠的米汤端出去,先给满仓一碗,然后去哄缩在角落里哭肿眼的俩个娃,又严肃又想笑:“都把眼泪擦擦,说好了不准去外头,咋不听话?山里不比村里,你们既不认识路,林子也危险,若是没有爹娘在身边,万不可出院子,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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