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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听筒那边的男人:“你今天有事吗?”

周斯扬把手机立着放在桌面,抬手扯松领带,看了眼视频里的人:“怎么了?”

夏烛抱着电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屈了屈腿,片刻后,说出自己的请求:“没事的话,今天能不能多打一会儿?”

周斯扬把摘掉的领带扔在一侧,轻笑一声,问得自然:“想我了?”

夏烛往下缩了缩,也没矫情,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有点,你走了感觉房间空空的。”

周斯扬气声笑,走回桌后打开电脑,手机支在一侧的架子上:“给你买三个机器人陪着你?”

“一个陪你聊天,一个给你做饭,一个做家务,”男人嗓音淡淡,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从手机传出来,“你无聊了还能跟他们三个打麻将。”

周斯扬这话说得实在太正经,夏烛没忍住,手指勾着被子往沙发里靠,笑出来。

“我打麻将打得特别烂,被陶桃拉去跟她朋友玩过几次,每次都输特别惨,”她打了个哈欠,着重强调,“每次都是她们好几个人赢我一个。”

她一手掩在唇上打那个苦哈哈没打完的哈欠,眉眼恹恹,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周斯扬扫了她一眼,鼠标点开晚上在公司没看完的文件:“下次我找几个人陪你打,把把让你赢我们三个。”

夏烛眉梢眼角都是笑,脑袋往后,靠在沙发靠背,困恹恹的:“谁那么惨要被你找过来当倒霉蛋。”

“我姑姑和陈岩吧。”周斯扬敲了下键盘答。

夏烛睁眼,对这种坑人的时周斯扬没叫上程煜非,表示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喊程煜非。”

那面人沉吟:“坑他太多回,这次饶他一次。”

夏烛闷声笑,窝在软趴趴的沙发里,身心舒畅,又打了一个哈欠。

周斯扬看了眼时间,催她睡觉。

夏烛应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浴室走,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太累,她确实好缺觉,昨天上床早,睡了九个小时还是困。

“那我去洗澡了,”夏烛手机拿远,对着镜头做了个摆手的动作,“拜拜,老公。”

电话挂断,周斯扬把手机放在一侧,继续工作,几秒后,像是不经意,眸光再次轻转,重新在已经暗掉的手机屏上落了下,再之后眼睛里染了些笑意,昏黄色的房间光线下,显得异常温柔。

……

夏烛的困倦一直延续了两个星期,最先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是和她同来学习的另一个女生卢晓琳。

卢晓琳比她大三岁,毕业就和恋爱长跑六年的老公结了婚,结婚当年婚礼,生孩子,一条龙全部完成,现在小孩儿四岁多,家里老人帮忙带着。

双方父母都很开明,她和她老公得了自在,无论是工作、学习还是旅行都不会被限制。

那天中午卢晓琳和夏烛一起从华人超市出来,夏烛不想吃饭,又说自己想回去补觉,卢晓琳想了两秒,拉着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在外面稍微吃了东西,陪着夏烛回去的路上,在路过的药店买了验孕棒。

夏烛最近心思没往这个方面放,她也觉得应该像周斯扬说的那样,顺其自然。

所以卢晓琳提醒她之前,她没太往这方面想过,只以为是自己换了个地方,水土不服,没了周斯扬晚上睡不安稳,所以才会这样。

回到住处,她换了身衣服先去浴室洗澡,再出来时,才从床头的袋子里拿出刚买的东西,对着说明书看了几眼,然后转身,再次回了浴室。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

她两手撑在洗手台上,半垂头看着被自己平放在洗手台上的东西,台子上的水沾在她手心,微微凉。

先前计划了太久,夏烛以为自己心情并不会怎么波动,但没想到,看到结果的这一秒,还是有心被骤然充满的感觉,发酸微胀。

长长舒了口气,把验孕棒拿起来,往旁边两步,靠在浴室洁白的瓷砖。

喜悦后知后觉地在冲击她,她微微偏眸,从浴室镜子里看到自己,思绪一时不受控制地发散。

认识周斯扬之前,她对婚姻和小孩儿并没有什么憧憬。

读书,工作,处理人际关系已经耗费了她很多精力,她没有想过可以遇到一个有多爱的人,组建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

但遇到周斯扬后,婚姻和幸福都被具象化,她终于知道孩子为什么会被赋予“爱情结晶”土老帽的称谓。

父母相爱,所以它真的会在盼望和期待里出生。

静静地在浴室站了一会儿,再出去,本来想晚上打视频时再告诉周斯扬,但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书桌前看了两眼电脑,没忍住,拿起手机,给那侧的男人发了消息。

夏烛:[在忙吗?]

消息发过去,等了会儿,没收到回信,想是周斯扬有事情,她没多想,手机放下,刚重新看回摊着的书,对面打了电话过来。

夏烛接起来:“嗯?”

周斯扬刚在跟人谈事情,已经基本谈拢,双方法务助理在核对合同款项,工作时他的手机一般会交给罗飞,两分钟前,罗飞起身到身边,跟他讲夏烛来了电话。

此时周斯扬已经推门出来,站在安静的走廊,单手松开领口的扣子,温声问那侧:“怎么了?”

夏烛不是粘人的性格,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如果打了,一定是有事情。

听到周斯扬的问话,夏烛右手的笔放下,往后靠了靠,忽然有点张不开口,貌似有点“近乡情怯”。

她轻咳了一下,稳了稳心神,再次问那边:“在忙吗?”

周斯扬往身后扫了眼,坦诚道:“有点事,但在收尾了,你的事更重要,你先说。”

夏烛知道周斯扬是公私分明的人,她换了个手拿手机,左手食指在桌面无意识地划了个圈,几秒后,声音低低的,带着不确定:“我好像怀孕了。”

声落,听筒安静的了有半分钟,静到夏烛几乎能听到微弱嗞啦的电流声。

她不清楚是信号不好还是……

她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屏幕,再放回时喊对方的名字:“周斯扬?”

“嗯,我听到了,”隔着听筒,对面人声线平稳,听起来貌似和碰到任何事情都泰然处之的他没什么两样,“我等会儿让罗飞帮我看一下最近的行程表,最迟后天到你那里……”

夏烛笑了:“你最近一周的日程表不是都在我这里,你走的时候让罗飞发给我了。”

周斯扬声音微微一顿,继而对面温柔的女声接着问:“你是不是在紧张?”

被夏烛这么问出来,周斯扬动作停顿半秒,垂眸很无奈地笑了声,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紧绷起来的神经忽然放松。

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还夹杂那么一些喜悦和激动。

是他和夏烛的孩子。

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让他情绪有着难以抑制的波动。

“好啦,”对面清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他,“你去帮忙。”

“今天中午吃饭,卢晓琳说我不对劲,去买了验孕棒检测了一下,本想晚上告诉你,但没忍住,”她软声解释,再道,“也不用那么急着过来,你不是刚走?晚几天再来也可以。”

夏烛轻轻笑:“不然光倒时差就挺难受的。”

电话挂断,周斯扬垂手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等罗飞疑惑,推门出来喊他,他回神应了下,再接着对罗飞说“等下”。

转身给夏烛再拨了一个电话。

手机就在一旁,铃声没响两秒,夏烛接起来,还未出声,对面男人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联系医生先过去找你,还有营养师,我尽量今天晚上就坐飞机往那边去,明天就能到,然后我们一起再去趟医院。”

夏烛温声笑起来,打断他:“你干什么这么紧张兮兮的,快去工作,工作没处理好不许过来。”

“好啦,快去忙,”夏烛对那侧道,“不许打扰我学习。”

周斯扬咽了咽嗓子,半秒后低笑,也觉得自己紧张得有点离谱,又交代了两句夏烛注意身体,再挂电话,才跟着罗飞一起回到会议室。

好在这几天事情确实不多,周青作为姑姑,难得的主动了揽了集团的事情,给周斯扬放假。

周斯扬坐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第二天便到了夏烛那里。

夏烛有课,周斯扬落地直接乘车去她学习的学校,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抱着书和朋友一起走出来的人。

同是中宁的员工,卢晓琳当然知道夏烛的丈夫是谁,遥远看到路对面停的车和车前的男人,跟夏烛耳语了两句,招手提前告辞。

尽管远在异国他乡,但见到老板,卢晓琳也会紧张,还不如早点溜走,留这对夫妻自己呆在一起。

夏烛往周斯扬站的方向去,快走近时被周斯扬抽走怀里的书,男人看着她,再伸手,极其自然地从她肩膀上提走她的背包。

“去医院?还是先回去休息?”周斯扬单手托在夏烛的肘下,尽管已经控制得很好,但夏烛还是从他这幅淡定的皮囊下看到了他紧绷的情绪。

夏烛胳膊抽出来,简直要笑死了。

她抬手抵在两人中间,一本正经的口吻:“周斯扬,你不要把我搞得跟国宝似的。”

她抬抬右胳膊,又扬了扬左手臂:“我一个健全人,能正常行走,不用别人搀扶。”

周斯扬好脾气的点头,一手拎着她的包,示意她往车上坐:“那我们先回家,让你这个健全人歇一会儿。”

夏烛笑着打他。

周斯扬提前安排好了医生,第二天是周日,夏烛正好没课,两人起床收拾直接去了医院,结果出来很快,并排坐在一起的夫妇俩,活到这么大又一次像小学生似的听医生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