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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知道,女大不中留吗,爹也没怪你。先进屋再说……”

华青芷见爹爹误会了,眼神自然一急,被夜惊堂扶着进入了华俊臣居住的院落,解释道:

“不是,我是被绑去南朝的,那封信是绿珠被逼着写的,我没想和夜公子私奔……”

“嗯?”

华俊臣刚准备关门,就是一愣,转头看向夜惊堂。

夜惊堂也怕被误会成强抢闺女的不良武圣,解释道:

“都是误会,我那天遇上项寒师负伤,直接离开了北梁,让平天教主帮忙接人,她不清楚情况,就把青芷也带走了……”

华俊臣眉头一皱,站直了几分,看向夜惊堂:

“惊堂,你什么意思?”

“……”

夜惊堂不知为何,觉得华伯父这眼神还挺有压迫感的,就和看着想始乱终弃的女婿一样,他回应道:

“误会因我而起,青芷想回家,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送回来?”

华俊臣见嫁出去的闺女,准备被对方泼回来,直接就恼了,抬手示意东边:

“青芷忽然从家里失踪,我又不敢说被你拐走了,只能按照家书所言,说青芷和家丁私了奔。现在整个北梁都知道我华家的大小姐和人跑了,你把青芷送回家,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呃……”

夜惊堂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华青芷听见爹爹这话,眼底自然急了:

“爹,你还不准我回去不成?我是被人绑走的……”

华俊臣回过头来看向闺女,语重心长道:

“爹岂会不想让你回去?但无论你是被绑走的,还是自己跟着走的,和夜惊堂去了南朝是事实。你这么大个人,从华府失踪了,整个湖东道的世家大族都会起疑,爹是不是得编个理由解释?现在事情都传出去了,你再回家,以后怎么当小姐?”

华青芷略显焦急:“我本来就清清白白,是薛白锦那凶女人把我绑走的,爹难不成还准备顺水推舟,让我就这么嫁了不成?”

华俊臣以为华青芷早就跟了夜惊堂,都把夜惊堂当女婿看了,这时候和他说清清白白没关系,这不闹吗这?

但看青芷委屈至极的模样,华俊臣也不敢说顺水推舟的话,只是道:

“爹也不是这个意思,但……但……”

华俊臣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处理,便望向了夜惊堂:

“惊堂,就算是误会,这事儿也是你闹出来的。女儿家名节大于天,青芷现在回去,就成了湖东道的笑话,你说怎么办?”

夜惊堂和华伯父相处这么久,倒是能看懂华伯父的眼神,尝试性道:

“要不让青芷先在我这住着,等华伯父想出了破局之法,再接青芷回华府?”

这才对嘛……

华俊臣见此微微点头,又看向闺女:

“听惊堂的,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能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华青芷见爹爹要把她送回夜惊堂身边,眼神不可思议:

“爹,我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是一直住在夜公子家里,岂不坐实了私奔的说法……”

华俊臣觉得这本来就坐实了,但明说确实不合适,正想酝酿措辞,忽然发现身边的女婿,忽然抬起手来:

“嘘~”

院子里立刻寂静下来。

华俊臣稍显茫然,不过马上,就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交谈:

踏踏踏……

“已经换岗,怎么没人回来?”

“这里不比燕京,没啥消遣之地,过来的武人都有些地位,哪里待得住,应该是去街上吃酒了……”

……

夜惊堂眉头皱了皱,望向华伯父。

华俊臣仔细聆听后,低声道:

“是十二所的辰公公,子良公公的副手,在这当监军巡视城防。你们先进去,我来应付。”

父女俩还没把话说明白,夜惊堂也不好带着华青芷远走高飞,当下便悄然扶着华青芷来到了侧面的厢房里,关上了门窗。

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门外的巷子里,就出现了三道人影。

为首者身着茶青色的太监袍,怀里抱着一杆拂尘,头上带有纱帽,面白如雪没有胡须,看起来很干净,正是十二侍中的辰公公,而后面两个则是跟班。

三人走到院子门口后,停了下来,转头往里打量,辰公公发现院子里有人,便颔首一礼:

“华先生刚回来?”

华俊臣面带笑意,提起手里买的酒壶和牛肉:

“是啊,刚才回来的时候买了壶小酒准备吃点东西,辰公公要不进来喝点?”

华俊臣说的显然是客气话,但可惜的是,辰公公并没有婉拒离开的意思。

燕都十二侍,虽然都是梁帝的御前太监,但并非没个人想法的愚忠死士,除开子良公公,其他人都是想往上爬的。

辰公公在燕都十二侍中位列老五,地位要低于前面几位公公,但其是子良公公带出来的人,身为阉人无儿无女,生平唯一诉求,就是坐上大内总管的位置,接子良公公的班儿。

而就和寅公公提拔曹阿宁一样,子良公公也在提拔他;但这种提拔只是在本职范围内,多给他点立功机会,子良公公也不能干涉梁帝的决策。

这次朝廷炼制丹药,因为数量实在有限,朝廷全分配给了北梁的巅峰武人,十二侍中只有子良公公得了一颗。

辰公公本来对这种分配并没有意见,毕竟分到的人都是武魁,他们技不如人,圣上不给是应该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仲孙锦负伤后,不想浪费丹药,竟然给国师建议,把他不要的那颗丹药,赐给在碧水林表现不错的华俊臣。

在辰公公看来,丹药是国有之物,应该由圣上和国师商议分配,仲孙锦不要,就给按功劳、武艺分配,怎么也不该轮到华俊臣头上。

华俊臣论武道造诣过往战绩,放在北梁枭雄之中只能说平平无奇的水准;而论对大梁的忠心、功劳,哪里比得上他们十二侍半分?

辰公公对这事儿有异议,当时谏言反对过,但梁帝需要仲孙锦继续给朝廷效力,还是赐给了华俊臣。

辰公公何尝不想要朝廷炼的仙丹,他这辈子想追上子良公公,也只能靠这东西了,对于这种‘宁赠外人不予家奴’的做法,心里自然十分不平衡。

作为御前太监,辰公公不敢质疑梁帝的决策,但看华俊臣不爽是肯定的。

瞧见华俊臣提着壶酒还有半斤牛肉,准备在屋里消遣,辰公公倒也没明着挑刺,只是带着人进入了院子,询问道:

“巷子里的同僚,应该就在街上喝酒,华先生为何不过去?”

华俊臣瞧见辰公公真进来了,心底不由一僵,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笑容:

“华某常年待在承天府,和各地的江湖豪杰并不熟络,认识的几位朋友,也没来西海都护府,喝不到一块儿去。”

辰公公来到院中,态度也没什么刁钻之处,只是语重心长道:

“一起在朝廷当差,就得先养成不分彼此的习惯,连酒都喝不到一块去,彼此协防配合,又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华先生还是得合群。”

“……”

华俊臣拿了丹药,知道嫉妒的人很多,听辰公公这管教小辈的话语,便明白是没事找事挑刺,他颔首道:

“辰公公说的是,华某散漫惯了,不太通人情世故,往后定然尽力融入。”

辰公公摇头一叹:“华先生剑术出神入化,如今得了丹药,武艺在所有人中仅次于子良公公,换做是咱家,其实也瞧不上外面那些江湖匹夫……”

“诶!”

华俊臣见辰公公给他挖坑,连忙抬手:

“辰公公这话就言重了,华某生平最敬重江湖侠士,只恨不能提剑游历四海,又岂会瞧不上过来的诸多豪杰……”

“华先生是名门出身,往年都有人在旁伺候,这次过来的急,未能帮先生带上家仆,连喝酒都没给伺候的人,是朝廷的疏忽。要不要咱家在城中去寻几位能歌善舞的歌姬……”

华俊臣要是敢答应这福利,恐怕回头就有人匿名参他一本,说他国难之中还生活作风奢靡不知将士甘苦,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王爷都甲不离身给将士做表率,华某又岂能想着让人伺候……”

……

而与此同时,西厢的房间里。

夜惊堂站在房间中央,用手抱着华青芷,以手掌掩住口鼻,心里着实没料到华伯父这么不靠谱,说是去应付巡逻之人,结果转头就把人给请进院子里。

十二侍都练过明神图,彼此只隔着一扇门,他不可能无声无息从门窗出去,而屏息凝气,他可以隐匿很久,但华青芷显然不行。

华青芷靠在夜惊堂怀里,整个人的重量都依在夜惊堂身上,以免双腿孱弱站立不稳摔倒,虽然很聪明知道屏息凝气,但没练过武的书香小姐,能憋一分钟都算厉害了,只要换气就必然暴漏,才几句话的功夫,华青芷脸颊已经憋红。

夜惊堂见外面的死太监喋喋不休,短时间肯定不会走,知道华青芷肯定憋不住,心中急转,把华青芷的脸颊极为轻微的转过来,眼神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