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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姑咬着唇一言不发。

显然崔姑姑已经不清白了,宁王救了她,确实应该为她负责了。

谭贵妃很满意:“九韶,你怎么想的?发生这种事,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吧?”

宁王:“母妃,你且慢着,我还有几句话要问我的王妃。”

谭贵妃:“你说。”

宁王又问:“王妃,我问你,你当时距离我有多远?”

青葛实话实说:“约莫十几丈远?”

宁王:“那些侍卫呢?”

青葛:“侍卫当时跑过去,他们跑过去要救崔姑姑,他们就在湖边。”

宁王满意,笑道:“好,王妃,本王现在告诉你,你当时看错了,你眼花了,你说的都不对。”

青葛一时无言以对。

她完全不知道宁王要做什么,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谭贵妃听此,冷笑一声:“正话反话可是都让你说了,怎么,你的王妃刚才还言之凿凿,都看到了,她那么大一个人,还能看错不成?”

宁王:“母妃,我说她看错了,她就是看错了,她距离远,我距离近,她能比我看得清楚?”

谭贵妃:“你!胡闹!”

宁王好整以暇地道:“不然的话,母妃你再找几个证人?”

谭贵妃气急败坏:“你不是说旁边还有几个侍卫吗,他们难道不是证人?”

宁王恍然:“也对。”

之后他道:“既如此,那就马上传唤我的侍卫,请那些侍卫过来作证,看看当时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到崔姑姑衣衫湿透,纤形毕露,若是有十个侍卫看到了,那说明我的王妃没看错,她说得对。”

谭贵妃当即道:“那就召你侍卫进来!”

旁边的皇太子妃皱眉,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皇太子也意识到了,他一步上前,阻止道:“母妃,这不妥当吧?”

宁王一听,笑:“皇兄,怎么就不妥当了,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那我也可以许诺,只要有十个侍卫说,他们看到崔姑姑衣衫不整,纤形毕露,那我可以考虑——”

他说到这里,顿住,含笑望着谭贵妃。

旁边崔姑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脚底一软,直接跪在那里,浑身颤得如同寒风中的树叶一般。

她猛地明白了,如果有十个侍卫看到她那样衣衫不整,那她,她又有何面目进到宁王府为郡夫人!甚至连侍妾都不能!

亲王的侍妾,怎么可能呢!

谭贵妃也意识到了,她脸色一沉,神情变得非常难看。

万没想到她竟然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道。

宁王却依然道:“母妃,请传唤儿臣的侍卫吧。”

谭贵妃气得咬牙:“传,传什么传!”

说着,她面前那杯盏直接被她摔地上,摔了个粉碎。

宁王疑惑,很有些无辜地道:“母妃,你这是?”

谭贵妃已经咬牙切齿:“从小到大,你几时听过我的?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一个不孝子,我——”

她气得嘴唇都在抖。

旁边皇太子和太子妃赶紧过去劝,宁王也一脸孝顺地劝:“母妃,你别恼,有话好好说。”

谭贵妃更恼了,他还过来装孝顺!!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子!

崔姑姑见此,心里明白,再不可能了。

她自己跳入水中,要宁王来救,便是想拼出去自己的名节要宁王为自己负责,可谁知道宁王竟然这么说。

她哪可能要十个侍卫来证明自己当时衣衫如何凌乱呢!

她看着宁王,更多的却是伤心。

她过去禹宁已经三年了,三年中,她为了宁王府耗费心血,其实就盼着能留在宁王府,能成为宁王的郡夫人,结果却落得一场空。

她跪在那里,身体簌簌发抖,流着泪道:“奴婢愿意削发为尼,奴婢愿意一辈子为娘娘祈福,奴婢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求娘娘不要再讲了。”

自谭贵妃宫中出来后,青葛和太子并太子妃告别。

看得出,太子妃颇为同情的样子,青葛无话可说,只能冲对方笑一下,以示自己并不在意。

太子妃低声安慰:“不要多想。”

青葛:“嗯,谢皇嫂关心。”

告别太子和太子妃后,青葛上了辇车,宁王却是看都没看青葛一眼,径自骑马离开了。

青葛觉得莫名,又有些好笑。

他显然生自己气,然而,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不过如实复述当时的情景罢了。

还是他要自己说的!

于是青葛也就随他,她也懒得多问,自己乘坐辇车回到府中了。

回去后,罗嬷嬷也是惊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青葛:“出大事了,一进宫就闹了一场。”

罗嬷嬷好一番细问,把宫中的各种情景都问了一个遍,青葛少不得提起来。

罗嬷嬷听了经过后,倒是欣喜异常:“这崔姑姑想做郡夫人,看来殿下根本不想要,这样倒好。”

她欢天喜地,却又咬牙切齿:“让她死了那个心吧!”

青葛:“嗯,她这下子死心了。”

宁王都那么嫌弃了,她真嫁过来,自然没好果子吃,也只能死心了。

罗嬷嬷:“不过娘娘,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你可长个心吧,如今娘娘那里就是要给殿下房中塞人的,咱们可得好好应对!”

青葛听着,只觉这罗嬷嬷太过聒噪,当即道:“你去问莫先生了没有,我的三万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罗嬷嬷一听,笑了说:“娘娘,你才进了宫,有了大见识,我以为你长进了,谁知道你回头就知道念叨你的三万两银子?”

青葛惊讶挑眉:“难道不该念叨吗?我如果不是为了那银子,我何必在这里受气,你不知道今天殿下逼着我要我说的样子,我不

说他就要把我宰了的样子,我里外不落好,我容易吗?我要不是为了银子,我早就离开逍遥自在了!”

她望着罗嬷嬷:“你觉得那三万两银子不要紧,那你给我吧,或者你干脆给我六万九万十二万?这种俗物你嫌弃我不嫌多,赶紧都给我,也好成全你一世清白。”

罗嬷嬷脸色就不太好:“娘娘,你进了一趟宫,怎么火气这么大?”

青葛冷笑:“我受气了,我还不能有点火气吗?”

罗嬷嬷轻叹了声:“你放心,我已经和莫先生联系了,会尽快给你,不过莫先生想见一见你,有话要和你说,所以等见了面你们聊吧。”

青葛:“那也行,尽快安排就是。”

一时又问起夏侯家兄长来,青葛道:“见了面之后怎么说?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赶紧给我透个信,不然的话,突然碰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嬷嬷:“这个我们自有安排,你到时候听我们的就是。”

青葛:“行。”

正这么说着,突然间就听到外面脚步声,青葛当即不再说了。

之后便听宫娥进来,却是禀报:“娘娘,殿下过来了。”

罗嬷嬷便给了青葛一个眼神,之后自己先退去了。

青葛想着在延祥宫中宁王的种种言行,一时也是不能理解。

他当时逼着她说,她说了,他又仿佛很是不悦,以至于从那宫中出来,他理都不理自己一下。

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直接把她自己扔在那里了。

这如果是正经夫妻的话,新进门的妻子被丈夫扔在那里,只怕气都要气死了。

青葛倒是没气,她只是一个演戏的,她犯不着生气,她就是纳闷,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在推开的那一瞬间,便有夜风吹进来。

宫灯摇曳间,身形挺拔的男子站在门前,风吹着宽大的长袍,袍底翻飞,发出猎猎之声。

他身上的沉沉郁气已经充溢着整个房间。

宁王的视线落在青葛脸上,同时反手关上门了。

那门被关上的一瞬,房间内的风便静止了,宫灯幽暗的光也被阻隔在外面,只有案上一只将灭未灭的蜡烛正点燃着。

宁王几步走到了青葛面前,垂着狭薄的眼睑,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青葛是理直气壮的,一切都是他要自己干的,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并没有。

于是她到底是道:“殿下,都是因为你要我说,在母妃面前,妾身不敢不说,殿下让我说,我也不能说谎,而且我说的都是真话……”

然而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却觉得眼前氛围越来越沉重,以至于超过了这个事情本身,以至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宁王突然下手就扳她的下颌。

青葛没有躲,她现在已经能克服自己的本能,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

在宁王面前,夏侯见雪应该是毫无抵抗能力的,是脆弱美丽的。

所以她不曾反抗,就那么被他禁锢住。

她仰起脸来,看向眼前的宁王。

房间内唯一的蜡烛不曾熄灭,微弱地燃烧着,只是光却依然微暗。

而眼前的男人是背着光的,他低垂着眉眼,修长的眼睫垂下,这让他越发看起来幽深沉暗,高深莫测。

青葛便想起宁王今日对待崔姑姑的手段。

他其实早知道的,早知道崔姑姑的意图,还是顺着她,最后把她几乎逼到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