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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

大概用“昏”字更贴切。

只知道醒来时,拉合的遮光帘接缝间漏下一隙光,浓烈得刺眼,恍惚叫她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天堂。

还好不是,否则那绝对就是羞耻到要让她搜“鬼怎么才能自杀”的死法了。

别枝下意识地想。

随这个念头冒出来,脑海里一起涌现出了许多零碎又昏昧的画面,叫别枝单是想起就开始脸颊升温。

偏偏这时候。

“笃笃。”

卧室门外传回来闲散的叩门声。

别枝本能反应,拉起薄被就盖到了头顶。

可惜还是拦不住,某人迈着长腿走进卧室的声音荡了回来,还越来越近。

直到薄被窸窣,那人像是坐在了床边。

“咔哒。”

不知道在床头柜上放下了什么。

别枝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在心底默念:‘我在睡觉在睡觉在睡觉……’

“醒了?”床边响起庚野低哑带笑的声线。

别枝想都没想:“没醒。”

空气静默了下。

别枝:“……”

庚野偏过脸,低笑了声。

别枝本就升温的面颊,在那人低哑的笑音里更难抑地泛起红来。

于是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不再是静默的画面了,像无声电影里加入了音频文件,别枝开始被动回忆起他的话,他的笑,他伏在她耳边压低的喘'息。

极度的羞耻感下,女孩捏着被边的手指都收紧了。“已经下午了,空腹太久对胃不好,”庚野隔着薄被,轻勾了勾女孩的手腕,“起床先喝点粥?”

“不起,”别枝在被子底下闷声,“……要脸。”

庚野低笑出声:“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脸了?”

“……”

想起昨晚某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别枝沉默。

跟着脸颊通红。

被子下的女孩似乎有些轻咬牙,还把脸转向了他的另一边,小声:“你本来就不要。”

被子上方薄薄的光也被阴翳取代。

青年覆身压下来,隔着被子将下面的女孩扣在了里面。

庚野笑着,夹杂一线低低的叹息:“我承认,我昨晚做的有点过分了。但这次失控,似乎也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你的反应实在太明显,我才——”

“_”

别枝拽下被子就要去给庚野捂嘴。可惜这次某人早有意料,很轻易就反握住了她的手腕,交叉压在了她头顶。

女孩恼羞泛红的面颊就曝露在他面前。

“终于出壳了?”庚野弯下腰,低伏在她上方,玩笑似的逗弄。

这会儿还不太有勇气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对视,别枝绷着红透的脸,转到侧面:“……你骂我乌龟。”

“不是乌龟,是蜗牛。”

庚野低低地笑了声,更压低下来,伏在她耳边。

“又软又白,拿都拿不住,像要化在我怀里了。”

“……!!!”

别枝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顶着红透的脸转回来,“庚野你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庚野微微挑眉,像是真诚地发问,“昨晚到中间的时候,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觉着如果能抱着你一直做到死就最好不过了。”

别枝麻了:“你变态。”庚野眼神晦深,跟着埋头在她颈侧,笑得别枝眼前他细碎的黑发都颤晃:“你是不是忘了?”“?”

“你昨晚也是这么骂的。”

“……”

一些已经记不清了的零碎画面被勾回来。

比如靠坐在墙前的衣冠楚楚的青年,和他怀里狼狈落泪的女孩,白皙又单薄的睡裙像花朵展开,那人修长指骨紧扣着她纤细脚踝,冷白的筋络在他手臂上克制而又疯狂地绽起。

他白衬衫在肩膀位置透着点殷红,好像是被她咬破了,她带哭腔呜噜着骂他,时不时突然失了声。

而青年嗓声沉哑至极地覆在她耳边,还曳着笑,叫她继续骂,而他将她又拽向下。

别枝隐约想起那些场面,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好不了了。

哪里有地洞,放她钻进去,她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我们家枝枝脏话的库存量太低了,骂人都只有这几句,翻来覆去。”

庚野笑得难已,嗓音低哑,性感又蛊人。

“我还是喜欢你带着哭腔骂我。”“……”

拦也拦不住,骂也骂不听。

别枝放弃了。

随便吧。

大约是感受到女孩的自暴自弃,庚野终于施施然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指骨,他轻抵住她下颌,落下个温柔又缱绻的吻:“不骂了?那先起床,喝杯水,然后到餐厅吃你下午三点的早餐?”

别枝胡乱点头。

“能自己起么。”

“我又没残疾,怎么会起不——”

强撑的语气被腰椎那阵酸软给击溃了,起床失败的别枝木住了脸。

庚野哑然失笑,弯腰,将别枝裹着薄被扶抱起来。

脸颊再次漫上绯红的女孩沉默着把脸埋在他身前,无颜见人,羞窘得快哭了。

庚野一边低声笑着,一边垂手给她轻慢地揉着腰。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别枝竖起耳朵。

结果庚野却没了后半句。

顾不得羞窘,别枝从他身前仰脸,替他接上:“跟我念,下次不会了。”

庚野略微遗憾:“不能担保的事情,我不想骗你。”

“?”

“昨晚如果我理智可控,就不会那样欺负你了。所以如果你下次还是那么热情地回应我的话……”

“你污蔑,”别枝气得磨牙,“我、哪、有。”

“本能也算。”

“!!!”

别枝放弃了争辩。

在这种事情上和毫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庚野辩论,那简直是对她自己的残酷处刑。

忘掉吧忘掉吧忘掉吧忘掉……给自己疯狂洗脑的别枝走出卧室,路过阳台,然后身影蓦地一僵。

庚野立即察觉,微微皱眉:“还是不舒服?不然我抱你去餐厅?”

“……那个。”

别枝抬手,指向了阳台。

挂在晾衣架下,迎风飘扬的,是一套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衬衫和西装长裤。

女孩面无表情地转回来:“扔掉。”

“?”庚野低声笑了,“天蚕丝面料,很贵的。”

别枝一默,下意识地迟疑了。

天蚕丝的西装长裤,难怪凉冰冰的,好像他足以将她焚尽的温度都不够覆过它留在她身上的凉意。

里外像冰火两重天——

女孩陡然一僵。

没两秒,刚退温的脸颊再次飞快地泛起绯红。“扔掉了,也可以再买新的。”

庚野不紧不慢地续上,带着一点莫名的醋意:“而且被我发现了,你果然更喜欢这一类。”

“我……没有。”

“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庚野低折下腰,勾起她下颌,迫她仰脸看向自己。

像是一种报复似的,他微微倾身,俯到她耳旁。“昨晚你都快把我淋得湿透了。”

“……!!!”

庚野微微停顿,似笑似遗憾地扬眉:“可惜,和CN飞行的合同已经签了,不然,我也可以考虑找个每天都穿西装的工作的。”

忍到极点的小刺猬猫终于还是爆发了。

女孩木着脸攥住了庚野的衣领,将刚要起身的青年朝身前往下一拉,她恶狠狠地在他颈侧咬了一下。

近乎泄愤,可惜在最后咬破前还是收了力。别枝落回重心,睦向庚野,微恼地咕哝:“总有一天我要气得和你同归于尽。”

庚野摸着颈前新鲜出炉的牙印,略微讶异地笑了,他直回腰:“太好了,那我都迫不及待了。”

青年抄起裤袋,懒洋洋地跟着她身影侧过身:“地点你选,方式我定,行么。”

“……”

不要脸的狗男人。

别枝紧抿住唇,顶着红透的脸颊,她一声不吭地扭头走向餐厅。

北城的事情结束后,别枝就同庚野一起回到了山海市。

十二月份已经是期末了,各项校园评比和考核都到了最终阶段,别枝在毛黛宁这个“前辈”的带领下,尽管是少走了好些弯路,但还是到十二月底才将学期内的大部分工作完成。

今年的考试周在元旦后,相关的评比可以暂缓到那个时候,别枝总算有了些休息的余地。

不过不巧,正赶上庚野这个月内有为期两周的飞行集训,远在北城,还要一周才能回来。别枝也没有浪费时间。

——她终于在家里翻到了那天在医院林哲留给她的名片,通过上面的手机号,将林哲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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