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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落定,他会容她生下?孩子的,无论生几个都可以。

徐温云又听了几场折子戏,待到子时左右,只觉眼皮有些沉重,便由阿燕扶着,率先回房了。

陆煜接连嚼了两顿饼,想要?换换胃口?,暂且留在宴上夹了几箸热菜,只是难免又被马镖头拉着去应酬了几句,子时三刻左右,才起身往回走。

此时戏台落幕散场。

台下?许多嗑着瓜子看戏的女雇主,望台上扔了些打赏后,也?开始逐渐散去,陆煜与她们擦肩而过,忽闻得阵桂花的清香,不由抬眼望去……

只见好几个女娘的乌黑发髻上,都点缀了几簇显眼至极的浅白桂花。

祁朝多有好风雅者,无论男女,都喜鬓边别?花,这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原也?是没什么,可不知为何,陆煜由心底涌现出些不好的闪念,不由踱步上前,清声问?道。

“这些桂花,不知诸位娘子是何处得来的?”

陆煜在镖队中向来是云尖谪仙般的存在,从未见他主动同谁搭腔说过话,所以那几位女雇主显得略有些仓皇,紧而面颊略绯红着回答。

“……周娘子舍给我们的。

也?不知她是由哪里得来好大?捧桂花,好看极了,奈何她却不喜欢,原打算要?扔,后见我们几个夸这桂花香,就干脆舍给了我们。”

所以他深入丛林,由瀑水飞溅的悬崖峭壁间,费心采摘来,想要?她展颜的桂花……

竟被她视为敝履,随手就能丢弃,甚至可以转赠他人?

听了这话。

陆煜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辞别?几位女雇主,再转身时,袖下?的指尖已?攥成了拳。

那确只是束不甚值钱的花束。

可其中暗含着他的一片心意,她岂可如?此随意对待?她岂敢?!

男人心头怒火陡然升起,健步如?飞往回走,欲要?同她好好就此事理论一番,结果踏入院门后,又发现了另番蹊跷。

那寡妇并未如?以往般,安歇在了他住的卧房,而是回到了镖队给她安排的另个房间?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她就借口?身子不适,难道今夜还要?同他分房而睡不成?简直岂有此理!

陆煜眼周骤紧,带着通天的怒火,与擎天的威势,朝她所在的房间阔步走去,结果还未踏上石阶,就被人拦住。

阿燕眼见他脸黑的似是要?杀人,其实心里也?是怵的,可职责在身,还是提着心尖勇敢迎难而上,张开双臂的挡在了他身前。

“我家夫人沐浴更衣完,正在处理些私事,陆客卿切莫搅扰!”

私事?

且在他面前,她还有什么隐私可言么?又有何私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这婢子竟敢拦他?

须知这世上除了父皇安睡的寝殿,他需通传一声以外,其他任何一扇门,但凡想进,都决计拦不了他!

陆煜眸光骤紧,伸臂一推,阿燕就被股巨大?的力道掀翻,整个人都跌落在地,可她顾不上疼痛,只迅速爬起身来,扑倒在男人身下?,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陆客卿岂能如?此无礼?

就算是夫妻,两厢之下?都要?顾及礼数,更何况您与夫人还并未过过明路,绕是情意相通,以您现在的身份,若无夫人首肯,是绝不能擅闯内宅的!”

笑话!

身份?

这婢子当他是什么身份,真以为他只是个混迹草莽的独夫么?若当真论身份,凭这婢子敢这般两次三番阻拦,早就被拖出去血溅当场大?卸八块了!

陆煜心头怒火愈发添了几重,眼见阿燕死抱着腿不放,也?彻底没了耐性,只遽然抬腿一脚踢在了她的肩头。

撩袍踏上石阶,将?那扇紧紧拴着的木门往里推开,直直朝内踏去。

眼见厅中无人,他绕过六幅桃木雕花屏风,跨步踏入房中……

展露眼前的,却是令他意外的一幕。

徐温云万千乌黑墨发散落,身上仅着了件单薄的寝衣,俨然是刚沐浴完,发尾面颊都还有些水珠,塌前的置架上落了条浅色的褶裙,上头沾染了片红渍。

而她面色有些苍白,眉尖簇簇,单手捂着腹部?,似有些身体不适疼痛难忍,望见他的瞬间,手忙脚乱着将?裙摆放下?。

一旁低矮的绣凳上。

置了条雪白棉质的长方形布条。

那布条几乎被鲜血浸透。

猩红一片,极为显眼,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陆煜是征战沙场的人,平日里过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对血腥味可谓甚是熟悉,可他压根未曾意料到,会在个女子的闺房中,闻到此等?味道。

他脚步滞停,未能反应过来,面上神色有丝惘然,那股兴师问?罪的劲头,忽就卸了许多。

徐温云将?裙摆整理好。

蹙着眉头,面若冰霜。

“陆客卿这是作甚?

莫非连女子更换月事带,你也?要?看么?”

原是月事来了。

难怪。

难怪她没有准备膳食。

难怪她自?昨日起就不愿同房。

难怪那婢女道她有私事在处理。

难怪她今日将?上上下?下?都捂得严严实实。

……

听闻女子来了月事之后,会有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所以这就是她这两日如?此反常的原因么?

灼灼跳动的烛光下?,女人单薄的身形在宽大?的寝袍中晃荡着,显得愈发柔若无骨,那张原本血色丰盈的娇媚面容,好似确实比平日里更加寡淡。

有种孤弱无依的凄楚美感,实在是我见犹怜。

陆煜看在眼里,不由涌上来些几分心疼,倏忽之间,心头怒火也?消散了不少?,他才想要?软语抚慰几句……

阿燕踉跄着从门外跑了进来,捂着受伤的肩膀,哭得泪流满面,双膝跪地匍在了地上,声声呜咽道。

“夫人恕罪。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未能拦住陆客卿,所以才让他闯了进来……

呜呜呜,可陆客卿他一意孤行,奴婢也?实在没有办法,他不仅听不进奴婢的劝阻,甚至还一脚将?奴婢踹飞了去,好在这脚揣的是肩头,若是揣在奴婢胸口?,只怕奴婢这条性命,今日恐都要?交代在此处!”

以往这寡妇便同陆煜提起过,她身侧已?无至亲,唯这个婢子是从小跟在身边的,情谊颇深,如?同姐妹。

听见婢女这么说,只见周芸脸色一变,立即就蹲上上前,伏低身子关?切问?道。

“疼不疼?

严不严重,可有受伤?”

眼见阿燕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徐温云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挡住了陆煜的目光,解开阿燕的外衫一看……

只见阿燕左侧肩颈,生生淤青了大?片!

就连解衫如?此轻柔的力道,都让阿燕面色煞白,疼得咧嘴。

徐温云先将?阿燕由地上搀了起来,眼见她还能行走,暂且让她自?行去寻镖队中随行的大?夫诊治。

而后慢慢转过身,那张清艳绝俗的面容,冷得如?同冬日清晨的霜花,眉目冰寒。

“素来都知陆客卿武艺高强,可也?实在没想到,会对个小小婢女耀武扬威。

阿燕不过谨遵我的吩咐守在外头,何故要?遭此无妄之灾。”

于此事上,陆煜亦自?知有几分理亏。

可作为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哪怕就算行为有些过当,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补偿,而并非道歉。

想着今后多赏那婢子些财银便是。

而后。

陆煜复又在其中咂摸出几分异样来,面色阴沉,眼中迸色出两道寒光。

“既是来了月事,你直言便是,何故如?此遮遮掩掩?还让那个婢子拦着我不让入内,倒像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般,这如?何不让人心疑?”

徐温云确实就是故意如?此。

为得就是让他偶然间发现那条沾血的月事带。

却未曾想到陆煜反应如?此之快,竟能迅速察觉出蹊跷来。

她迅速稳住心神,冷哼一声,

“陆煜,分明是你无礼在先,何故要?如?此反咬一口??就算你我共赴过巫山云雨又如?何,那也?不代表,我万事都需要?向你交代吧?”

“……说吧,寻我何事?

究竟何事让你如?此急躁,竟片刻都等?不得,不顾阻拦,执意闯入?”

不过才区区两日,她怎得好似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上已?无半分温柔小意的影子。

倒是之前的反骨猖獗,复又涌现了出来。

陆煜面色阴晴不定,身周都笼罩了层寒霜,眸光带着审惕望着她,似好像想瞧出她究竟是个什么芯子来。

“那束桂花,现在何处?”

原以为她或还会寻个借口?搪塞一二,结果出乎陆煜意料的是,她只微扬眉,操着云淡风轻的语气道。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原只是来问?这个?既是送给我的物件,我理应有权处置吧?”

“那花熏人得很。

我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