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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听小郎君讲完“转毡”,阿柿立马就站了起来。

可少年却还在那里站着。

跟他对视了片刻,小娘子认命般地无奈叹了一口气,认真地教起他:“我的脚在走进你家屋内前不能落地,所有你要给我铺毡席呀。”

屋子里这会儿自然是没有毡席的。

少年取下两个绣墩上盖着的大绣帕,铺在了小娘子的脚下。当她踏上第二个时,便将后面的那个再捡起,铺到最前面。

绣帕比起毡席小了许多,想要不踩到地上,需要踮着脚尖走。

小娘子走得摇摇晃晃,但却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声音开心地边走边问少年:“我要这样走到哪里去?”

“原是应进青庐。”

“我知道了。于伯也讲过这个。”

她继续左摇右摆地走着:要在家中院内吉地搭好青庐和百子帐,行礼和圆房都在里面。”

说完,她停了一下,随后就指向了屋中床帏前的屏风:“我们就把那里面当成青庐好了。”

少年便顺着她,一路将她送进了屏风里。

一迈进“青庐”,看到只有被褥、光秃秃的床榻,阿柿便马上将放着果子和酒水的小几给推进来了。

她从盘中抓了一小把果子,塞到身边的小郎君手中:“要边往床上撒这个,边念《咒愿文》,对不对?”

少年告诉她:“撒帐本该是婚前由女家的人来做,《咒愿文》也并非由新夫新妇来念……”

可一看到小娘子“我要做、我要做”的央求目光,少年就顿住了。

片刻后,他垂下眼睛,紧了紧握着果子的手,便将果子向榻上撒了过去:“冬穴夏巢之时,不分礼乐。绳文鸟迹之后,渐渐婚姻……”

少年端凝,矜重正色。

可他正在做的事,却是荒唐至极。

而小郡主,她实在太喜欢看到陆云门的荒唐了。

她笑起来,立马也将手中的果子也撒了出去,清楚地跟着他念道:“……渐渐婚姻。”

可须臾后,她却没有等到小郎君的下一句句。

她转头看他,只见少年也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是了。

她想起来了。

《咒愿文》的下一句,是要喊出男女家的姓氏。

陆小郎君不想此时念出的还是钱氏女吧?

阿柿看着他的眼睛。

“我突然不想姓钱了。至于姓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着,边想边用扇面轻轻地点着鼻子,扇上绣的那朵金色的蛱蝶仿佛就停在她小巧的鼻尖上。

过了会儿,她对少年道:“我一时实在想不到要姓什么。刚才,他们都叫我陆家娘子,我觉得姓陆好像也很好。不如今天我就姓陆吧?”

看着她的样子,小郎君笑了:“这不行,《大梁律》……”

小娘子却不听了。

她又抓起一把果子,一边目光认真地看着少年,一边主动地念道:“陆氏女、陆氏儿……”

少年也在看着她。

片刻后,他抓起一小把果子,庄肃地将再次它们撒向了榻,声音静而泠泠。

“凤凰和鸣,宫商叶律。愿白鹿呈祥,感降瑞龙鳞。禀积百钟之谷……”

“禀积百钟之谷。”

小娘子轻轻地同他的声音合上。

“库贮……千宝珠珍。”

“……库贮千宝珠珍。”

渐渐地,两个声音叠到了一起。

“从兹咒愿以后。”

“从兹咒愿以后。”

“福寿千秋之岁。”

“福寿千秋之岁。”

“禄合一万余春。”

“禄合一万余春。”(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