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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娘子们反应平淡,但有几个头一回听说的小娘子,此时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庙祝……庙祝没有当场解签。”

司马小娘子鲜少被人这样争先问话,怯懦地往郡主身边贴了贴,随后才回忆道:“庙祝说,这签虽不是吉签,看着也吓人,但福兮祸兮,对柳善姐姐来说,这签的出现也许是件吉利事。他要闭关七日,求山灵为柳善姐姐解签,请姐姐到了日子后再去。”

王七娘子心中一算:七日?那岂不还有好几日要等?”

她吁叹一声:“这种时候最是难熬了。”

她一向很容易感同身受。

“我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个。好好坏坏说得玄玄乎乎,叫人每天都在想它,旁的什么事做不了,忐忑不已、寝食难安,真是难受极了!”

“哪有什么难熬的?”

那戴着佛珠的美妇一听这话,顿时又驳道,“崖边寺的僧人都说了子嗣一事急不得,那不知所谓的山灵难道会有能立竿见影法子吗?到时只怕又是一通蒙混过去的胡言乱语,想想就觉得晦气!”

她环视众人,微嗔地睁大着美目:“今日在这儿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准再去山灵庙。”

似还不解气,她又哼道:“这也就是在陆府,若换成在司马家,我早就将那个把山灵庙说给郡主听的的碎嘴子拉出来、重重地罚了!”

说完,她看向身旁的陆品月:“太孙妃,您说呢?”

陆品月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这美妇。

黄缃儿。

司马家家主的续弦,出身平平,但因实在貌美,又是老夫少妻,极受宠爱,故而这几年颇养出了些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不顺了她的心意,便是对着再不应得罪的人,甩脸子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虽然心中不屑这般既无涵养也无智略的人,但陆品月却也不能放弃任何与她交好的机会。

毕竟,这种性子的人,可是最适合拿来利用的。

“我初来乍到,对此间事物还不熟稔。但既然连河东陆氏都对那位神僧如此尊崇,想来是不会错的。还望娘子引着我,让我也一定去向神僧拜上一拜。至于……”

温婉轻缓地对着司马家的主母说完,陆品月又望向陆扶光:“至于……扶光郡主,想来是常年受长公主疼爱庇护,少经世事,容易被世俗闲言吸引,也是难免。还望郡主日后警醒,时时遵循正道才是。”

站在了有理的一方,看到陆扶光错处,陆品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压着小郡主的长辈做派。

但她的语气温和,又全然是一副在为郡主着想的模样,叫人挑不出毛病。

“我明白了。”

小贵人轻声地开了口。

看到陆扶光听训后闷闷垂下的眼睛,陆品月堵了大半个夜晚的胸口总算通畅了些。

但接下来,事情却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只见小郡主思索着道:“既然山灵庙有如此大问题,那便不该放任不管。皇祖母前不久刚派官吏南巡肃清野庙,我们自然也该效仿着尽一份力。”

说着,小郡主看向众人。

“不如,六日后我们随着柳善姐姐一同过去,听听山灵庙究竟会说什么。一是防着她盼子女心切、被山灵庙庙祝的三言两语诓骗过去、做下糊涂事,二是……”她压低声音,灵眸轻转,“一旦他说出的话不能令人信服,我们也可借这个由头,在庙里闹上一番!即便不能将它彻底铲除,也能狠狠地杀杀它的气焰,等它欺世盗名的事情传开了,会去那里求拜的百姓自然也就少了。”

说完,小郡主便看向显然有些意动了的司马家年轻主母:“我听说您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娘子护卫,带出来排场十足、威风凛凛。”

她边说,边拉住美妇人那只戴着佛珠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等那日,您将她们都带上吧?”

从陆扶光提到要去大闹一场起,陆品月就在心中直呼荒唐。

大梁的太孙妃在旁人眼中一向娴静淑良,绝不能与这无礼的猖狂事沾上一点!

但小郡主转过头就殷殷切切地对她道:“太孙妃也同我们一起吧?”

她露着圆圆的小酒凹:“我从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也不知道皇祖母听说后会不会训斥我。万一真的挨训了,有堂嫂陪我一起,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小贵人眉眼弯弯,亲昵地连“堂嫂”都叫了出来,任谁看都像是在说不必当真的玩笑话。

可这却又刺儿似的扎在了陆品月心里。

她如何能为陆扶光担错?

她与陆扶光的不同犹如霄壤之殊,陆扶光即便犯下比她重千倍万倍的错,也只会被女皇戳戳额头、笑骂一句“你呀,万不可再如此了”,而换成是她,却定然会被活活扒下一层皮。

妒忌与不甘顿时沸腾起来,可即便被烫得满喉溃烂生疱,她也只能将其生吞咽下。

眼前最迫切重要的,是不要蹚进陆扶光去山灵庙撒野的这滩浑水。

可还不等她再藉着身子不适将此事推脱掉,那位司马家的年轻主母就拍了拍小郡主的手,自说自话地定下道:“太孙妃与我们一道正好。等我们在山灵庙大闹一场后,便立马乘车往崖边寺去,借神僧的佛光,祛祛在野庙中沾到的污秽气。”

她看着陆品月:“太孙妃刚刚不是说要我一定带您去崖边寺吗?咱们就定在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