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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不甚在意,崔浩有些着急:“还请至尊速速下旨,征讨叛臣。”

“拟旨罢,回头再去太子那里盖印。”

崔浩唇角一搐,移时才道:“喏。”

拓跋焘捕捉到他的神色,遂问:“朕的皇帝玉玺一直放在东宫,崔司徒也时常走动。有何不妥么?”

“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崔司徒直说便是。”

“臣以为,太子或者有些逾矩了。”崔浩面色平静,道,“至尊可还记得,前一月,您让微臣去选拔一些地方郡守?”

“记得。选好了么?”

“至尊请放心,臣所取之士,皆来自于冀州、定州、相州、幽州、并州,无不是高门之裔,名族之后。只是……臣将名册递给太子之后,他没有批奏。”

“为何?”

“太子说,新用的士人,不可一开始便担任郡守,??????。臣说,至尊要的便是郡守之才,臣不过是照办而已。他们虽无从政经历,但绝对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至尊可信得过微臣?”

拓跋焘皱起眉来,咂摸着他话里滋味,缓声道:“朕自然信得过崔司徒的眼光。想来,是太子有些自负了。”

“臣不敢,太子在臣的跟前自负一些,此乃人君之气,原属寻常。”崔浩鼻翼微抽,平声道。

言讫,他垂手而立,脑中却泛起“用人得宜,天下便无弃才,无废事”这番话来。

四年前,拓跋晃便曾用这样的话,来暗讽他目光偏狭,没有识人之才。彼时,拓跋晃方因预事如神,而深受皇帝称赏,于此崔浩只能忍气吞声。

“人君之气、人君之气……人君之气?”拓跋焘念叨数声,忽而冷笑一声,“气者,依朕看来,不是气象,而是使才任气、恃才傲物。不妙,不妙!若是‘器物’之器,倒还使得。”

“人君之器,”崔浩拱手为礼,恭然道,“至尊说得是,臣受教了。”

一丝寒意倏然隐去,拓跋余也行了个臣礼,道:“臣也受教了。人君但有人君之器,臣子必有臣子之义。臣当尽犬马之劳,用心辅佐父皇、太子殿下,以成千秋之大业。”

这话说得圆泛得体,拓跋焘哪有不喜欢的,遂解颐一笑,道:“犬马就不用你来当了。对了,朕有一事问你。”原未想让崔浩旁听,但他既在自己跟前揭出太子之过,拓跋焘倒很想知道,崔浩存着几分私心。

“父皇请问。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日,东宫饮宴上,晋王是否改变了主意,愿将太子赠他的庄田交还?”

“是。”

拓跋余娓娓道来,细节与拓跋晃的亲述毫无二致。

一席话,说得御座上的人,渐渐弭了峻色。崔浩瞟了拓跋余一眼,笑意明灭不定。

“好罢。你二人先下去罢。崔司徒,你就给太子说,讨伐杨文德,是朕的意思。此外,把朕在张掖郡所得的玉玺,拿给武威公主。往后,若你与太子意见不谐,就让公主盖印罢。”拓跋焘简洁利落道。

“这……这于理不……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