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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 凉州城中愈发平定,大街上往来行人也多了些许,只各处城门依旧防备严密。

天色还早, 陆正念已站在东城门下那间信驿的屋舍外,顾不得被一早寒风吹得脸上发凉, 绞着袖中手指, 焦急地朝远处街头张望。

等了足足快半个时辰, 终于看见一行人过来了——

一行五六带刀兵卒,缓行而来,刀虽未出鞘,但也是押人的架势, 为首在前的是陆迢。

陆正念连忙迎上去:“父亲。”

陆迢只身上那件绯色官袍脏皱了一些,短须变长了一些,人倒是还好,甚至手脸都干干净净,被她扶住, 拍拍她手, 轻声安抚:“没事没事,他们也没将我投入大牢, 只关在一间屋子里没让出来。”

陆正念才放心, 小声道:“夫人说父亲不会有事,还好是真的。”

陆迢还未说话,兵卒后方,张君奉打马过来,抱了抱拳:“得罪陆刺史, 先前是在这城下抓了你,此时便在这里放了你, 事情都过去了,军司下令全城尽快恢复原样,你也只当无事发生好了。”

陆正念不防他也在,眼一闪,竟往陆迢身后回避了一下。

陆迢正环顾四下,又远远望向城中大道,早觉出了不同,赶紧问:“事情怎就过去了?”

张君奉笑道:“自然是变天了,总管已要换人,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不用赶着去报信了。”

陆迢惊诧地看着他,又回头看女儿。

陆正念凑近,低语几句,将先前城北那厮杀之声说了一遍,其余就不清楚了,也无人知道详细发生了什么,反正现在诸事皆是由军司府做主就是了。

见她在低声说话,张君奉坐在马上,正好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一直对这陆刺史家的女儿没什么印象,只因她不常多言,站在人群里也中垂眼顺眉的,几乎注意不到。

先前在总管府的寿宴上,军司与夫人被刘氏栽赃时,她打翻了酒盏,倒似想多言的模样,才让他多看了几眼。次日陆迢被抓,她一早跑来城下想见父亲,又见一回,回想好像也不过几面印象。

张君奉看了她几眼,找了句话说:“好了,这下你也不用总往城下跑着找你父亲了。”

陆正念抬头,才发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回话,头一低,又往后退一点。

张君奉不禁一愣,莫名其妙:“怎么了?”

陆正念扶住父亲,瞟他一眼:“没、没什么,我们走了。”

陆迢尚未自震惊中回神,便被她扶着走了出去。

张君奉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一扭头,迎上胡孛儿那张络腮胡须的脸,他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你可是对那陆刺史家的闺女做什么了?”

张君奉没好气:“胡说些什么。”

胡孛儿一本正经地推断:“那便是因为军司下令抓了她父亲,她怪上咱们了。”

“那也没辙,只能这样。”张君奉说完,忽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领了大队兵马就在城外列阵等着,忙问,“做什么?”

胡孛儿道:“自然是军司的吩咐了。”

军司府里,一片安静。

舜音不过将将醒来,浑身还绵绵发软。

手搭在帷帐边,拨开软帐,她刚一动,肩上锦被一掀,一条手臂伸来,揽过她腰,紧跟着背上一烫,男人的身躯又覆了上来,滚热的呼吸拂在她颈边。

舜音紧着鼻息,又急又快地低语:“你……”

穆长洲却没做什么,只贴在她耳边笑了声,声还微哑:“怎么,我已很忍耐了。”

忍耐什么,这两晚都没放过她。舜音腹诽,脑中全是被他狠缠的场景,耳中似还留着他故意让自己唤他二郎的话语,她越不叫,他越用力,好似故意,又好似较劲……

她埋着脸在褥间不做声,光想着就浑身又热了,带着伤尚且如此,说他浪荡都不够了。

只最后他还算忍耐,柔缓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又及时退去了,总觉得像是,可又没多在意。

被他那般折腾,谁还顾得上那些……

舜音胡思乱想了一阵,周身更热。

还好,身上一轻,穆长洲手臂松开,终于起了身。

衣袍窸窣轻响,他穿衣很快,脚步响了两声,停在床前:“我先去准备,你再起。”

舜音故意没动,直到听见他脚步声出去了,才想起来,他说的准备是去长安的准备,不禁翻过身。

只片刻,外面传入胜雨的声音:“夫人,军司已安排好,可以起身了。”

舜音顿一下,拥被坐起身来:“嗯。”

胡孛儿和张君奉一前一后打马赶来,刚到军司府外,下马等候在门外。

不多时,穆长洲自府内走出,深袍黑靴,阔步带风,一手尚且理着衣襟,已开口问:“兵马都安排好了?”

胡孛儿道:“都在城门外等着了,军司有何安排?”

穆长洲说:“你领头走一趟,将夫人好生送入中原再回。”

胡孛儿纳闷:“夫人又要去探亲?这种时候?”

张君奉倒是会了意:“原来军司的安排是这个,夫人这是要去一趟长安了。”

只这两日,穆长洲一件一件都已安排好:“昨日东面的会、兰、岷三州已来归服,往中原去已没什么障碍,但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

胡孛儿这才明白,难怪叫他准备这般阵仗呢,连连点头:“懂了,自然是护着夫人最重要了。”

穆长洲唇边一动,笑了下:“没错。”

但笑跟着就没了,他看向张君奉:“增派兵马巡视两面敌情,料想他们很快就会再有动静。”

张君奉一愣:“军司为何这么说?”

穆长洲说:“西突厥将人掳去,又没了总管印信,当然要趁我此时名不正言不顺之际才好动作。”

张君奉恍然大悟,赶紧就要上马去做安排。

穆长洲转身又往府内走,停一下,回头说:“现在可以随时去见令狐拓了。”

张君奉停步应下,口气严肃不少:“是。”

主屋内已在收拾,胜雨领着几个侍女动作麻利,很快就整理出了简单的行李包袱。

舜音用完朝食,梳完了妆,换了厚衫襦裙,坐在妆奁前,对镜掖了掖衣襟,遮掩了颈边痕迹,自然都是穆长洲这两晚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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