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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掖一下衣襟,遮掩严实了,起身看一眼房中行李,说:“这样就好了,不必太麻烦。”

胜雨回了声是,捧了只严密封好的匣子出去,交给了门口等着的昌风,回头自己又捧了另一只匣子,一同先行往外送了出去。

里面装的是十四州的精细舆图。

舜音拿了自己的披风,缓步走出,到了前院,正迎上走回来的身影。

穆长洲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定在她脸上。除去了总管府罩在头顶的紧压,这两日休整下来,她脸色好多了,此时又淡淡描了妆,黛眉朱唇,衬着黑亮的双眼,奕奕夺目。

廊上忙碌的侍女接连垂首回避走过。

他手一伸,带着她进了一旁偏厅,站定说:“本不想让你这么快就去,但怕天再冷下去路上难走,早些去也好。”

舜音抬头看他,低声说:“若我此行什么也办不成呢?”

穆长洲偏头接近,也低下声:“即便不成,你也有功,岂不是对封家的事更有利?大不了我被打成犯上作乱。”

舜音直觉这话刺耳,揪了一下手里的披风,蹙眉:“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穆长洲笑一下:“你赶路的本事我不担心,路上留心安全,眼下局势未稳,我还需暂留。待你去过之后,若顺利,他日或许我也能与你同去长安。”

舜音想起那份罪状:“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去长安了。”

穆长洲说:“我是说与你同去。”

舜音被他的话给勾了一下,心底像被挠了一下,转眼看见门外侍女已走尽,差不多是准备好了,动了脚步:“该走了。”

穆长洲没动,仍站在她面前。

舜音见他盯着自己不做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还担心我这次也不回来?”

穆长洲伸手拿了她手里的披风,搭在她身上,手一拢,系上,托起她脸:“不回我也会再去找你。”

舜音耳边被他话惹得嗡嗡作响,瞥见外面有人来了,拨下他手,往外走:“那我走了。”

刚要迈出门,身后两声脚步,腰上一沉,被他手臂一搂,反身又被他抱了回去。

门被关了半扇,舜音背贴在一旁,被他抱紧了。

外面胜雨走了过来,离了一截,隔着门报:“夫人,都准备好了。”

舜音回不了话,穆长洲正在含她的唇,一手拢住她披风往怀里按。

胜雨又说:“军司吩咐过了,此行我陪夫人同往。”

穆长洲手抚去她腰间,按在她藏着的匕首上,用力顶开她唇线。

舜音仰着头,舌尖一麻,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胜雨在外等了许久,悄悄看了看关了一半的门:“夫人?”

门终于全拉开,舜音走了出来,低头垂眼,戴好了兜帽:“走吧。”

穆长洲紧跟着走出,眼还落在她身上,吩咐:“照顾好夫人。”

胜雨只能看出舜音唇上红艳欲滴,胜过之前抹的唇脂,连忙称是。

舜音瞥他一眼,才转身往外,呼吸还没平顺。

刚才他亲她时,在她耳边说:“我就不远送了,早去早回。等你回来,一切就好了。”

她拢着身上披风,都快觉得他根本不想让她去了……

东城门处,阎会真领着几个随从自城中打马而来,一路走一路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最近城中情势古怪,她也只知道前两日城北险些有外敌杀入,总管府里出了事,凉州有了变动,现在一切全凭军司做主,可详细就不知道了。

刚要走,却见城门外列阵的大队兵马忽然动了。

胡孛儿一马当先,自城内一条道上赶来,匆匆去了城门外,后方一行人跨着马,平稳跟来,护送着一辆车驾,直接出了城门。

外面大队兵马立即上前护送,丝毫未停。

阎会真仔细看了两眼,那似乎是军司府的马车。

可还没看清,大队人马就走远了,尘烟散在了风里……

这几日赶路正好,天还没到真正严寒之时,白天日头高照,风也没见凌厉。

半路上,舜音不再乘车,改而骑马,也没有走漫长的官道,而是往南行,走了窄细的山道,再折向往东,向中原而去。

如此是难行一些,但可以不用引来太多注意,也可省去不少时日。

中原方向却早已有人在等着了。

封无疾带着一群秦州亲随,跨马带刀等在半道上的十里亭处,时不时就打马驰出一段去张望。

近来他每日都会过来,时常叫人出去查看,没有动静就又返回附近驿馆。

今日又来,终于远远看到尘烟弥漫,他赶紧打马去看,先一眼看到了那混账番头。

刚到中原界线处,胡孛儿便领着一列兵马返回了,根本没往此处来,剩余的人继续骑马引车,才接着入了中原。

封无疾见状,抢先拍马而去,老远就唤:“阿姊!”

舜音坐在马上,听见隐约的一声,自队伍中远远望出去,见到他身影,立即策马出去:“你怎么在?”

封无疾快马冲来,急急停下,道:“原本我还在长安,前些时日听说凉州忽而闭城,惹得过往商贾都走不通,我担着秦州防务,日夜急行赶回观望,在秦州却又什么都探不到。正准备赶去长安上报,不想没几日收到了穆二哥叫人快马送去的信函,说让我在半道等着接你,再一道同往长安。我可是一路叫人找了许多地方,生怕错过,后来想起你大概会走捷径,才赶来此处。”

舜音一怔,没想到他连这都安排了。

封无疾拍马,与她同行往前,凑近道:“阿姊莫不是为案子的事而来?放心好了,据说那贺舍啜已经招认了,应当不久就会查完全部,还我们封家清白,所以我才又要赶去长安。”

舜音回神,心想顺利就好,点点头,一边往前一边说:“还有些其他事。”

封无疾想起前话:“是了,凉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舜音抓着缰绳,也不好直言,轻描淡写说:“事情太复杂,一时难以说清,换了个人做总管罢了。”

封无疾听得云里雾里,只觉不可思议:“有这事?换谁做了?”

舜音淡淡说:“穆长洲。”

封无疾听到这名字刚要松口气,又一下反应过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