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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又开始照常七嘴八舌讨论事情的流程,林晚星干脆坐到王法对面吃早餐。今天是包子和豆浆,豆浆里放了冰块,她喝了一口,冰得嘴唇发凉。

“老师你怎么跑了!”

过了会儿,学生们重新围到早餐桌前。

林晚星咬了口包子,仰头问:“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啊,我能干什么?”

“老师你这人就是别扭,你直接说就得了呗,意思就是‘这钱我不管,你们自己筹’,是这意思吗?”秦敖说。

林晚星震惊:“我前面还不够直接吗?”

秦敖:“……”

对普通高三生而言,遇到缺钱的问题,问家里要再正常不过。

可是要钱办健身卡,本身就不属于家长能轻易接受的范畴。

其次各人家庭背景不同,这电话有人敢打,有人不敢,也还有人,从没考虑过这个选项。

“妈,这不就是和上补习班一样吗!”林鹿握着手机站在天台一角,他的声音顺着微风飘来,听上去进展不顺。

同样不顺利的还有郑飞扬。

郑飞扬父母是来宏景开烧烤店的北方人,他爸一听儿子要问家里要钱去健身房办卡,顿时就觉得离谱。

“你别(四声)秃噜反帐滴,整点啥都半拉磕机。你要不踢球,赶紧撒愣儿滚回来,葛家老实儿整点串儿。看你那损色(sai三声)我就来气!”郑飞扬爸爸的声音穿透听筒传来,小郑同志当时就被吓得噤若寒蝉,哄了他爸两句,赶紧挂了电话。

林鹿和郑飞扬,已经属于球队里备受家里宠爱的两个孩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至于秦敖、付新书、陈江河,则压根没和家里打这通电话。

对男生们来说,长这么大大还要问家里要钱,已经很丢人了。而父母的反应,更让他们打心眼里不愿干这件事。

到最后,大家都变得默不作声。

林晚星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好像他们不用上学的第一天,就过得不太顺利。

付新书见队友们都很沮丧,于是说:“老师,我们还是先去训练吧。实在不行,冯锁他们能办得起卡的去,我们不去也行。”

俞明:“老付说的有道理,健身房又不是非去不可,我们之前没去,不也赢了绿景国际么。”

学生自己越说越觉得这也行。

对大部分人来说,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干脆不解决了,也很正常。

林晚星思考片刻,刚想说话,却听王法声音响起。

“确实也是,对于你们小组赛接下来要遇到的对手,”每周两次的健身房训练,没太大意义。”王法轻描淡写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这么说道。

男生们没那么笨,不会觉得教练嘴上说的就是话里的意思。

“教练你别生气啊,这傻逼就是懒逼,不肯动脑子。”秦敖也不敢说是付新书先提的不去健身房训练,只能对着俞明一顿抽。

俞明同学也委屈:“那我们怎么办,跟你去你叔工厂拧螺丝啊!”

“你是不是有病,我叔厂子在五坪,来回加起来得四个多钟头。”秦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郑飞扬。

小郑同学打了个寒战:“别啊哥,去我爸那儿,他保准脑瓜壳子给你凿漏。”

学生们聊着聊着,事情好像又进了死胡同。

这时,一直旁听很久的祁亮终于站起来。

“讨论也讨论过了,反思也反思过了,你可以说两句了吧?”

林晚星抬起头,祁亮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她面前,敲敲桌板,对她这么说。

“想让我说什么?”林晚星问。

“老师,你想法很多,从你说“不出钱”开始,就等着我们呢。干脆点吧,你是要交换条件才肯借钱给我们,还是说有别的打算?”

祁亮说话的时候,林晚星一直认真听着。

等他说完,林晚星审视着她的学生们,缓缓开口:“我的观点应该已经表达过很多次了,虽然你们不太相信,但大部分时间,我不想教你们具体应该去做什么。所以我不可能用‘钱’,来交换你们听我的话。”

“那你想干什么?”秦敖被祁亮点醒,有点没好气地说,“就光看着我们,跟托儿所保姆阿姨似的?”

林晚星很平静:“托儿所保姆阿姨照顾你们的基本生理需求,我则为你们想达到到更层次需求时提供帮助。”

“那按你的说法,我们现在想要钱,你会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呢?”陈江河问。

祁亮:“直接给钱就是低级满足方式,那高级的是什么,带我们去赚钱?”

林晚星摇了摇头:“你们刚才已经在想怎么赚到这笔钱了,为什么不继续讨论?

“就……”俞明语塞。

“聊了下,也想不到别的招儿了啊。”秦敖说。

“感觉各方面都挺怪的,因为没做过,所以觉得做不到,想不下去了。”很难得地,祁亮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林晚星对祁亮说:“如果你非要了解我想做什么,那首先,我确实在让你们自己‘去想’,因为思考和讨论意味着你们有自己试着解决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去赚钱?”学生们问,“那你能帮我们什么忙,告诉我们哪里好赚钱?”

“我可以给你们一块钱,也可以告诉你们哪里能赚到钱。但你有没有想过,去学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得到确定的答案?”

她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