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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点头:“东来公公放心,我都记住了。”

东来看着她这副兴奋的样子,有点发愁,唐嫔娘娘到底听明白没有啊?

皇上脾气有点古怪,不喜人靠他太近,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都放着宝剑。除了他跟广全两个伺候了多年的老人,没人敢在皇上睡觉的时候打扰。

他是在委婉地提醒唐嫔娘娘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比如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半夜爬床什么的,不然若是触怒了熟睡中的皇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哎,皇上的心思也真是让人猜不透。

说他喜欢唐嫔娘娘吧,可他将人弄做小太监在身边伺候。说不喜欢吧,这又是第一个能够在皇上寝宫过夜的娘娘。

皇上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们这些下人很难办啊。

东来在心里叹了口气,提点唐诗:“皇上去沐浴更衣了,你先熟悉一下寝宫的布置。”

“好,有劳东来公……不对,谢谢师傅。”唐诗点头道。

东来没纠正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皇上的寝宫。

留下唐诗东瞅瞅西看看。

古人讲究风水,认为卧室是最聚气的地方,所以卧室往往不大。哪怕是皇帝的寝宫,内室和外间也各不过十来平方米。

不过里面摆放的东西虽不是很多,但件件都是精品。唐诗看了几眼,不敢碰,怕摔坏了自己赔不起。

想来想去,属于她的好像就只有外间靠墙这张软榻。软榻很窄,跟学校宿舍的单人床位差不多,不过躺上去很舒服,软绵绵的。

而且这屋里烧着炭火,暖融融的,又软又暖,在外跑了大半天的唐诗有点困了,等着等着,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等天衡帝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东来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才多久啊,唐嫔娘娘的心态也太好了,就这么半刻钟的时间她竟然睡着了。

他刚张嘴想叫醒唐诗却被天衡帝制止了。

天衡帝转身出了寝宫,道:“给她盖床被子。”

然后便去了御书房。

离开这么一段时间,御书房已经堆了好几摞厚厚的奏折。

天衡帝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到一半直接丢到旁边,都过完年了,曹胜还在追着郭羽兴打,有完没完。

这么屁点大的事,也值得他们说一个多月?

天衡帝翻开下一本奏折。

等看了半摞奏折时,侍卫送来一张纸条。

纸条有点皱,应该是沾过水,上面的字迹都有点晕开了。

天衡帝展开,第一印象是:真丑,狗爬字。

她还没谦虚。

再看内容,只有六个字:安安稳稳养老。

天衡帝都气笑了,哪个十几岁,还没孩子的女子会整天惦记着养老。

他直接将纸条揉做一团,本想丢进旁边的废纸篓,犹豫片刻,塞进了抽屉里,继续翻阅奏折。

“小俞,起床了,起床了……”

唐诗睡得正香,但总感觉有蚊子在自己耳朵边嗡嗡嗡地叫。

她烦了,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将脑袋埋了进去。

但那声音仍在耳朵边响起,而且更大声了,还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

压……

唐诗吓了一跳,猛地张开眼睛便看到东来那张放大的充斥着无奈的脸。

她舒了口气,嘟囔道:“东来公公啊,你吓死我了,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她还没睡醒呢。

东来心里苦笑,这个姑奶奶真难伺候。

他指了指内室,低声道:“皇上一会儿要去早朝了,你快起来换身衣服,陪皇上去早朝。”

啊?

唐诗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门缝里一丝光都没有,黑洞洞的,明显还是晚上嘛。

“这么早?”

东来:“不早了,皇上已经快更完衣了。你快点,别让皇上等。”

唐诗只得苦逼地爬了起来,在心里问瓜瓜。

【几点了?】

瓜瓜:【差一刻到五点,也就是卯时。】

唐诗有点抓狂:【高三我都没起这么早过,狗皇帝还是不是人啊。】

瓜瓜:【皇帝昨晚在御书房肝到丑时二刻才回来睡觉。】

唐诗惊呆了:【也就是说他一晚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是小时,而不是时辰,你没搞错?】

瓜瓜:【我说的就是小时。】

唐诗:【太肝了,太肝了,我愿称之为卷王之王。】

在这插科打诨中,唐诗慢吞吞地换好了衣服,戴好了帽子。

这时候,天衡帝也准备好了。

唐诗便随他去了上朝的太极殿。

一出门,唐诗就打了个哆嗦,太冷了。零下十几度,寒风肆虐,早上五六点就赶去上班,这承乾宫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在太极殿距承乾宫只有几百米,很快就到了。

进到太极殿,感受到里面暖和的气温,唐诗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说是来跟着上朝,但有广全这个全能大太监在,用不着她做什么,她跟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窝在旁边听吩咐就是。

但大部分时候都用不着他们的。

天衡帝坐上龙椅,底下的大臣都已经到齐了,卯正,早朝正式开始。

第一件便是春耕之事。

立春过后,气温逐渐回暖,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关系着天下百姓这一年的收成,也关系着国库的收入,所以是重中之重。

户部仓部司郎中娄建树上奏,恳请朝廷为去年受旱灾较为严重的四个州提供种子和农具。

仓部司主管全国库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也就是要粮食都找他,所以他自然对农耕非常重视。

博州、游州两地知府则联名上书修筑堤坝,以防洪水。

……

唐诗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反正都是要银子的。

有大臣赞同,觉得他们的奏折都挺有道理,但也有大臣反对,反对的理由也很直接,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先帝时挥霍无度,国库经常是寅吃卯粮,亏空严重得很。

天衡帝登基这一年多,天下也不是很太平,边境上有东越国、北夷虎视眈眈,内有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还有干旱这种天灾雪上加霜。

去年要不是让傅国公他们出了一笔血,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了。

这才刚过完年,到秋收还有大半年,总不能现在就把钱都花光了吧。

皇帝倒是派了洪国公的孙子前去南海打捞沉船,但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月,而且也没人能保证会打捞很多财宝上来。

所以唯今之计,还是只能开源节流,能不花的就不花,能少花的就少花。

至于开源,无外乎是加税。

但加哪一项,怎么加,加多少,又成了问题。

大臣们吵成了一锅粥,等唐诗都撑着下巴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们还没吵完。

唐诗对这些学富五车的官员滤镜碎了一地,再有才华又怎么样,吵起架来也跟平民老百姓也没啥差别。估计也是顾忌着皇帝还坐在上面,所以这些人才没有扯头花。

【瓜瓜,几点了?】

瓜瓜:【辰时二刻。】

唐诗无语:【他们吵这么久还没吵出个结果?无聊!狗皇帝天天半夜起床就是来受这种摧残的?】

【这不浪费时间吗?】

底下的官员们……

不是,福星姑奶奶怎么跑到早朝上了?

只有葛经义暗戳戳地观察四周,试图找出唐诗在哪,然后好好表现一番,以争取早日将福星姑奶奶拐去刑部坐坐。

天衡帝已经被吵得很不耐烦了,骤然听到唐诗的骂声,心里舒坦极了。

早知道她这么会骂就该早点带过来的。

看看,下面这些老家伙不就消停了不少。

堂下消停了一小会儿,大臣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唇枪舌剑起来,继续就先前的事争得面红耳赤。

唐诗无语了。

【还来,他们就只会吵架吗?】

【加田赋?加个屁啊,农民种地要给官府交税,给地主租金,到冬天还得自带干粮免费服劳役。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忙下来都吃不了几顿饱饭。】

【他们倒好,张嘴闭嘴就是加税,不思量着把蛋糕做大,天天就尽往自己碗里多扒拉几块,完全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

【也不想想,这没有化肥,没有良种,一会儿洪水,一会儿干旱,一会儿蝗灾的,农民种地能有几个收入。】

一番话怼得主张加税的官员面红耳赤,但又不敢跟唐诗对着干,谁不知道福星姑奶奶的本事啊。

唐诗还在那跟瓜瓜天马行空。

【吵得人觉都睡不好,狗皇帝应该让他们回去写篇论文,阐述观点的意义和必要性,如何实施,有何史料或现实基础支撑。等大家交上来了,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论文实践一遍,行不行得通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免得他们久居庙堂之高,忘了百姓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