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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 华灯初上,广全过来通报:“皇上,周娘娘来了。”

唐诗闻言,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每晚尴尬时刻,能不能别拉上我?今天已经有五个小宫女拉着我八卦狗皇帝的床事了, 说得我真看到了似的。】

天衡帝眼角余光扫了唐诗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难怪今天这么乖,一直老老实实在御书房陪他看奏折,没找理由溜出去跟那群宫女打牌。

瞄了一眼沙漏,天衡帝放下了奏折。

唐诗看到他的动作却没动,眼底露出看好戏的光芒。

【哈哈哈, 葛经义和柴亮已经进宫了,一会儿打断他, 看他今晚这出戏还怎么唱。】

天衡帝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 他们俩一起进宫, 那肯定是关潮的案子有了进展。

果然, 几息时间,东来就进来禀告:“皇上,葛大人和柴大人在外求见。”

天衡帝立即点头:“宣!”

东来连忙退出去。

天衡帝随即对还候在门口的广全大大方方地说:“让周才人先用膳沐浴更衣,在寝宫里等着朕。”

话音刚落,葛经义和柴亮就出现在了门口。

唐诗看到这一幕差点捂脸。

【瓜瓜,狗皇帝太骚了,被臣子听见, 丢人了吧!】

葛经义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早就听说皇上最近很宠周才人, 他还生怕唐嫔娘娘不开心跟皇上闹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唐嫔娘娘真是个大度贤惠的女子。

只是吧,再贤惠大度的女子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相亲相爱,心里也总会不舒坦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这事怎么也不该当着唐嫔娘娘的面前说,皇上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一会儿得提醒提醒他!

相较于唐诗的尴尬,天衡帝四平八稳的,一点都不介意这样私密的话被臣子听到:“两位爱卿免礼,你们这时候进宫可是关潮的案子有了进展?”

柴亮拱手道:“回皇上,那毛氏已经承认她诬告关潮。毛氏因关兴腾骗婚,一直心怀不满,嫁入关家后嫌关大人不肯提携关兴腾,也不肯花钱给他们置办院子,是个伪君子。恰逢慎行伯府的二夫人许诺给她一千两金子,还承诺事成之后助其父晋升,她便恶向胆边生,站出来构陷关大人。”

唐诗感叹:【瓜瓜,看见没,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这事毛氏固然可恶,但关兴腾更不是个东西,从小到大,他亲叔叔怎么对他,他心里没数吗?好歹调查一下吧,偏听偏信,只怕是心里早就对关大人不满了。】

照常理来说,关大人将侄儿好好抚养长大,送他去念书,给他寻了一门还不错的差事,又出钱给他娶媳妇。

现在关兴腾一家还住在关府,毛氏每个月领着关府的零花钱,用着关府的仆人,一年四季衣服首饰什么都没亏着她,关大人的儿媳妇有的,她也一样,怎么看,关大人都没亏待他们夫妻二人。

可就是因为他给得太多,对方习以为常了,不但不感恩,稍有不如对方意的,对方还会心生埋怨。

可不就是这个理,关大人就是太好心了,将关兴腾养大娶妻后就该给点钱将这两人分出去单过。柴亮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目前关兴腾已经看清楚了毛氏的真面目,愿意站出来作证毛氏诬陷关大人一事,即刻就可还关大人一个清白。”

【这就完了?瓜瓜,我记得毛氏有几处被屏蔽很奇怪吧。】

瓜瓜:【第一次是在二月初刘家举办的赏花宴上,毛氏的裙子被淋湿了,然后去换衣服,屏蔽了两刻多钟。】

【第二次是三月初的时候,毛氏在吉祥客栈的客房里,又被屏蔽了小半个时辰。】

【第三次是三月底毛氏回娘家,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子里,屏蔽了一会儿。】

【第四次是上个月中,周家的寿宴上,毛氏被周姑娘请过去,又屏蔽了小半个时辰。】

……

【最后一次是五月初,就五天前,她去上香遇到了傅二夫人,上香的时候傅二夫人娘家的侄子太调皮,不小心将香戳到了毛氏的裙子里,戳出了一个洞,傅二夫人带她去寺里换,屏蔽了近一刻钟。】

柴亮还不懂瓜瓜为何会被屏蔽。

但天衡帝跟葛经义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如此频繁,而且非常隐秘,怕是毛氏在外面有了人。

这就说得通了,毕竟要站出来承认被玷污了清白是一件极需要勇气的事。这世道对女人苛刻,哪怕是被强迫,照样会有一堆人对她指指点点,看不起她,她的名声都毁了。

而且以后他们还会失去关潮这个靠山。关潮虽然不会一口气给她一千两金子,但只要他不倒,毛氏夫妇在京城的日子就会很滋润,不但有钱,还有地位。

可一旦关潮出事,谁还认识他们俩啊?至于让毛父升职就更扯了,武官大多都是凭军功或是资历晋升,毛父都这把年纪了,还只是个七品武官,即便往上升一两级,那也差关潮远多了。

但凡会算账的,都不可能为了让父亲升个一两阶把自己搭进去,还害得夫家的顶梁柱倒台。

所以一千两黄金也不足以打动毛氏。

但毛氏要是在外面有了更合心意的情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一直吊死在关兴腾这根歪脖子树上,只打算利用关家做跳板攀更高的枝就不同了。

关潮进去后,她可以假死,也可以用没法接受关家人为由跟关兴腾和离。以她的聪明劲儿,要糊弄关兴腾很容易。

到时候毛氏消失几年,再改头换面出现,重新回到京城的富贵圈子中,还有几个认得出她?即便瞧见眼熟或是认出来,只要她攀的枝头比较高,大家也不会说什么,顶多背后私底下议论几句罢了。

想到这点,天衡帝敲了敲桌子:“这傅二夫人是什么来历?”

柴亮来之前做好了功课,对答如流:“回皇上,刘氏是真定伯妻子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女,五年前嫁人,丈夫意外身亡后,她回了娘家,在家中守孝三年,去年底嫁给了傅二爷。因为双方都是二婚的缘故,再加上还有傅二爷跟嫂子的丑闻,所以这门亲事办得很低调。”

也姓刘,那可真巧。

刘氏原先的夫家权势应不及傅家,从这点来看,刘氏二婚还算是高嫁了。难怪能说动毛氏,毕竟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天衡帝眯起眼道:“仔细查查,毛氏是何时跟刘氏勾搭上的。此外,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要将关潮拉下马,两位爱卿觉得这只是两个妇人心里的嫉恨不满吗?”

当然不可能,毛氏还说得通。

刘氏恐怕都没跟关潮说过话,有什么理由记恨关潮?还拿出一千两金子搞他?

不过牵扯到傅二爷,葛经义和柴亮心里都清楚,这应该是傅家的阴谋。

但这么明显的事,皇上还需要问吗?

葛经义觉得不大对没吭声,柴亮要实诚很多,恭敬地道:“回皇上,刘氏应该是受傅二爷指使。”

天衡帝挑眉:“哦,傅二爷为何要指使刘氏花重金陷害关潮?他们有仇吗?还是关潮下去了,傅二能接关潮的位子?”

傅二爷倒是想呢,但就他那比草包好点的脑子,这户部尚书怎么也轮不到他。

葛经义已经领会了天衡帝的意思,而且他心里也泛起了同样的疑问,是啊,只是将关潮搞下去有什么用?关潮只是在其位谋其政,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尽忠罢了。

少了一个关潮,照样还有大臣接任户部尚书的位置。

可若是这个人效忠的不是皇上呢?

葛经义心头一震,起初觉得荒谬,但仔细一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皇上上次因为选秀的事,降了慎行伯的爵位,很明显是在借机打压太后、外戚的势力。傅家想反扑,断掉皇上的一指,再换个自己人到户部任上。

如今正值户部革新的关键时期,若是新的尚书给皇上使绊子,阳奉阴违,导致革新失败,国库空虚这个事得不到解决,势必会影响皇上的威信。

此外,各部各衙门各地驻军的拨款都需要户部拨款,虽然拨多少户部尚书不可能做得太过分,可户部找借口拖延个一两个月呢?他们可决定着先给谁发钱,后给谁发钱。

此外,全大雍的粮食储备、盐业、茶业等重要物资也是受户部管辖和调度。尤其是粮草这块,也是由户部筹措调拨运输,这要是居心叵测之人掌管户部,在关键时刻故意使绊子,后果不堪设想。

葛经义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这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刘氏和傅二爷乃至整个傅家都跟关大人没有任何仇恨,也无利益冲突,他们犯不着针对关大人。微臣认为,应该详查刘氏,将其背后主使连根拔除,还傅二爷一个公道。”

唐诗震惊了。

【瓜瓜,是我听错了吗?葛大人的意思是傅二爷是清白?】

唐诗一万个不信,他老婆都亲自出门了,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旁的不说,刘氏一个寡妇再嫁,上哪儿弄一千两黄金去?她总不能将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吧。

瓜瓜:【你没听错,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们俩心思简单,没察觉出葛经义的真实意图,柴亮却恍然明白了。他深深瞅了一眼葛经义,好你个老葛,看起来浓眉大眼,像个老实人,实则心眼贼多,都不提醒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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