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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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记商行背靠连州知府,连州知府大人可是京中陈大人的门生,在广州没人为难他们。刘子岳又是个不管事的,除了每个月看看账本,其他几乎什么事都不管,极为信任他。
所以他这个池管事的名声极大,广州谁不知道要想跟刘记做买卖,找刘七公子都没有找池管事管用。为什么?因为刘七公子也经常说,“这个啊,去找池管事吧,他负责的”,久而久之,大家有什么事都会先找池正业。
太子派出的使者是东宫一个不怎么受重用的幕僚庞仕。
庞仕快四十岁的样子,有点胖,留着山羊胡,屡试不弟,考了几回都没能中进士,最后托了关系,进了东宫混口饭吃。但太子的幕僚何其多,他没有很强的人脉,也不是特别会做人做事,因此一直不受重用。
这次听说太子要用一个商家。
不少幕僚都嫌去南越太远了,而且这个任务也是个很简单,手到擒来的小任务,立不下什么大功劳,因此很多人都不愿意去。
庞仕不嫌弃,赶紧主动站出来接了这个任务。
他想着,只要办好了这件事,以后少不得要在这个刘记商行和殿下之间传话,哪怕太子殿下不是回回都召见他,但一年能单独召见个两回,那也能在太子面前露个脸,表现表现,以后才能慢慢受太子重用。
一路风尘仆仆,中途换了两次船,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赶到了广州。
当脚踩到结结实实的土地时,庞仕大大地松了口气,船上的日子对他这种几乎没怎么坐过船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
带着随从进城,他找了间客栈住下,稍作休整后,便让随从出去打听刘记商行。
次日,他换了身衣服,亲自登门拜访。
池正业听到下人的汇报,挑了挑眉:“哪里来的?京城?”
“对,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派头很大的样子,说是有要事要找七公子商量。”仆人如实汇报道。
池正业觉得有点奇怪,照理来说,要找也是到处寻山岳商行才对,怎么来找刘记商行了?刘记商行从未在京城露过面。
不过来都来了,那就见见呗。
他对仆从说:“带到花厅,我处理完手里这点事就过去。”
等忙完已是半个时辰后,池正业赶去花厅。
庞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脸上隐隐带着不悦,上下打量着池正业,目光挑剔不满:“你就是刘记商行的刘七?”
池正业笑眯眯地坐到主位,笑着说:“我是刘记商行的主事,鄙人姓池,大家赏脸,喊我一声池管事。不知这位先生是?”
庞仕越发的不满:“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你家主人呢?我要见你们刘七公子。”
池正业脸上笑容不变:“这位先生,府上的买卖公子交给了我处理,你若是来谈买卖的,就尽管直言,若是无事,那就送客吧。”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庞仕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人也敢不给他面子,冷哼一声,指着自己说,“我是东宫的人。太子差遣我到广州找你,你快将你家主人叫出来,我送他一场滔天的富贵!”
富贵?明明是棋子,说得可真好听。
池正业心里恨极了,当初他也是这么被蛊惑的。
可他为太子办了那么多事,掏了那么多银子,最后受太子连累,太子呢?
如此无情无义的东西,还想人给他卖命,想得真够美的!
他强忍着恨意问道:“你说你是太子府上的人,可有太子的手谕或是信物?”
别说,庞仕还真没有。
太子要用一个小小的商人,那是商人的荣幸,祖坟冒青烟的好事,用得着手谕吗?
庞仕紧蹙着眉头:“我还能诓你不成?这事你做不了主,快将你家主人叫出来,我不跟你浪费时间。”
池正业早说过他自己能够处理这事,哪需公子出面。
他冷冷地说:“那太子找小人有什么事?这些事,你与我说即可。”
庞仕有些不耐:“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拧?你做得了主吗?”
“我做得了。”池正业面无表情地说。
庞仕听了,犹豫片刻,一副开恩的口吻说:“听说你们商行很多白糖和棉布,可运到京城售卖,太子会为你们做保,保你们的买卖顺利无忧。以后你们就是太子的人了,平日里好好表现,以后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
这话跟袁詹事诓骗他的如出一辙。
只是这个庞仕比袁詹事还不会做人,袁詹事可是表现得非常亲近,一副自己人的样子,还暗示他,等太子登基了,池家以后就是皇商。
而这个庞仕,字里行间,高高在上,一副用你是看得起你的样子,连画饼都这么不走心,池正业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悲凉。
庞仕之所以这样,说到底,还是太子压根儿就不将他们这些底层的商人当回事,上行下效,所以一个没有官职的幕僚来找他们,说话都如此不走心。
可叹,他以前拼了命还想往这里头挤,最后差点搭上全家人的小命。
“跟你说话呢,这事你做不了主就将你家主子请出来。”庞仕等了片刻就等得不耐烦了。
池正业还想说话,府里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突然拿着绳子上前,直接对庞仕动手。
庞仕吓了一跳,直嚷嚷:“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干什么?”
池正业也很意外,他没用喊人啊。
很快两个家丁就帮他们解了惑。
“池管事,公子听说有人在府中大呼小叫,冒充太子的使者,又拿不出任何的证据,现让小的将其捆了扭送到官府!”
池正业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对,哪里来的骗子,敢冒充太子使者,欺骗我等,速速将其送去报官!”
庞仕被他们的突然翻脸给吓得脸色惨白,大声嚷嚷:“你们,我真是太子派来人。你们敢将我送去官府,有你们好受的,你们等着……”
出了一口恶气的池正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还是你先去牢房里好好受着吧!”
说完给两个家丁使了眼色。
家丁立即将庞仕拖了出去。
这口气是出了,池正业到底有些担心。他去见刘子岳:“公子,这下咱们恐怕是将太子给得罪了。”
刘子岳丝毫不担心:“不得罪难道像你当初那样,送上大笔银子,他只要说一声,我的人又出钱又出力?我是什么大冤种啊!”
前.大冤种.池正业无言以对,半晌才说:“小的能想办法将其打发走的,没必要撕破脸。”
“一个狗腿子罢了,何必这么麻烦。你不用担心,我那好二哥忙着呢,不知道几个月才会想起这号人,即便想起,又派人来,南越又不是他的地盘,他还能强抢不成?”刘子岳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时候离京城远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
太子就是不高兴,生气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最多给黎丞写封信让黎丞给他穿小鞋。
但黎丞大约是知道他身份的,肯定不会对他做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没收到信。反正天高地远的,一封信来回就要几个月,在路上遗失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这时候装糊涂,不掺和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太子天天应付晋王、燕王、楚王这些家伙都焦头烂额,哪有那么多功夫天天盯着个小商人,一段时间没了消息,太子自己都遗忘了。
池正业不了解京城的状况,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在这些权贵眼里,商人不过是只蝼蚁罢了,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们哪会放在心上。
池正业见刘子岳说得笃定,再想到他的身份,刘记是断然不会走上池家的老路,他稍稍放心,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殿下,江南的战事还未结束,这么持续下去,今年的粮价恐怕还要涨。”
江南百姓真的很倒霉,先是大旱,然后是战乱。
刘子岳叹气:“适当的囤点粮吧,也不用囤太多,咱们不往江南运粮,还是有不少商人会往江南运粮的。”
对于江南的战事迟迟结束不了,这眼看都三月了,朝廷也很着急,因为国库的盈余已经快耗光了,再打下去就只能寅吃卯粮了。
对于这种情况,朝堂上,大臣们各执一词。
有指责晋王平乱不力的,也有指责乱贼太猖狂的为晋王开脱的。
但不管怎么争执,这些乱贼肯定是要消灭的。
最后,延平帝又给晋王去了一封折子,催他尽快结束江南的战事。
同时,让群臣商议怎么解决国库空虚这件事。
想要解决财政危机,无外乎开源节流,但现在正打着仗,节流肯定是没法节流的,那就只有开源这个法子了。
开源便是增加赋税收入,这样老百姓的担子又会重一些。
但没办法,朝廷缺钱了,不向下面征,向哪里要银子?
只是就是现在增加赋税也解不了近火,可打仗每天都要银子,前朝后宫这么多人需要供养。
于是便有大臣出主意:“陛下,不若卖一批盐引筹措资金。”
盐引很贵,一张就一万两银子,卖个几百张不就能凑一大笔银子了吗?
但盐引已经发了不少,若一次发太多,盐场根本没有足够的盐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