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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该来的。但不来不行了。”

司云靖把木盒子放在池萦之面前的小桌上,直起身来,自嘲地说,

“没办法,二十多岁了,没老婆。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半路还跑了。下官该怎么办,清宁县主教我。”

池萦之:“……”所以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他路上听去了多少??

隔着两步距离,司云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长裙曳地、乌发及腰、眼珠乌溜溜四处乱转的佳人。

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知道她长得好,没想到换回了女装,举手投足,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岸上那个睿王一直盯着水榭这边,把她看得如此之紧,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

司云靖心头一股股的暗火升腾,逼近了半步,开口道,

“清宁县主原本的声音又糯又好听,何苦吃药坏了嗓子。怎么不说话了?再说一句听听看。”

池萦之:“……”

妈蛋。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拿她的声音说事!

司云靖看了眼岸边,又嘲道,“南唐睿王殿下,当代皇家最出色的皇子。呵,看起来和你熟谙得很。看来清宁县主最近两个月没有虚度啊。”

池萦之:“……”这货怎么回事,过了趟长江,突然吃了满肚子火硝了?!

旁边的令狐羽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拿手在空气里挥了几下,“味道突然酸得很,简直像是掉进了醋缸里。云副使,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云靖:“……哼。”

池萦之也反应过来了。

几个月没见面,刚见着人,话都没说几句,他这么咄咄逼人干嘛呢?

北周的皇帝,乔装身份私访南唐,在敌国的国界里还拽得人五人六的,当面质问她,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也不看看他自己做的事,从放她出京开始,一步步谋划着布局,把她圈进了正大光明的阳谋里,全天下都知道北周皇帝选中了清宁县主。从头到尾,他可是一个字儿没跟她预先提过!

还真像楼思危曾经说过的那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凭什么呢。

这儿可是南唐国界,她亲哥在岸边盯着呢。

池萦之突然想通了,胆子也壮了,她立刻又坐回了主位,身板坐得笔直,伸手啪的一下,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小桌。

“放肆!”她指着司云靖的鼻尖说,“云副使,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五品文官,我可是大周朝廷册封的县主!谁许你说话如此无礼!”

向来乖巧的兔子突然咬人了,被咬的人猝不及防,不只是司云靖顿时哑了,就连旁边的令狐羽也楞了一下。

池萦之坐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努力绷着,在桌子下面悄悄揉着拍疼的手,瞄了眼对面。

对面那位被噎到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好爽……

摆在面前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

她又更用力地一拍桌子,“放肆!我和睿王殿下亲如兄妹,兄妹感情岂容你恶意揣测!羽先生,还不让云副使跟本县主致歉!”

司云靖:“……”

令狐羽干咳了两声,”这个,要看云副使愿不愿意致歉……”

池萦之当面把北周新帝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畅快了。

憋了满肚子的火消退了,她感觉扬眉吐气,嘴上爽够了,想想又有点害怕,在水榭里顿时待不住了,赶紧起身就要往外溜。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那枚玉玦差点又落下了,脚步一顿,转身回来拿。

从打开的木盒里拎起玉玦,收进袖子里走出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出水榭,身后始终没动静。

她没忍住,侧过头去用眼角悄悄地瞄了一眼。

司云靖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池萦之一回头,两人的目光直接撞上了,两边都没想到,同时微微一愣。

随即——

两人一个在水榭里站得笔直,一个停在水榭门边,彼此都不甘示弱,互相瞪上了。

隔着五六步距离,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跟两只斗鸡似的隔空互瞪了许久……

噗嗤,池萦之没忍住,笑了。

细微的笑容乍现,嘴角弯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如百花盛放的馥郁春光。

她随即感觉不对劲,迅速收拢了笑容,一只手抓着玉玦,一只手提着裙摆,转身就跑。

但穿袍子穿惯了,穿着长裙总是被门槛绊住,几次惨痛的经验后,见到高门槛就反射性地停步,拉裙摆,抬脚,小心翼翼跨门槛——

没等她跨完水榭的门槛呢,身后贴着耳朵传来一个声音,“令狐,帮我挡一下。”

一只结实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直接把她卡在了门板和镂空窗花之间。

唰——

令狐羽叹着气拉下了窗边的大青纱幔,穿堂风将两层纱幔吹起,在半空中舞动不休。

池萦之被拉着手腕转过身来,两人身高差了一尺有余,她被整个圈在怀里,紧贴着胸膛,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男人炽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处。

丰润艳色的下唇被直接重重地咬了一口。

“嘶——”这货就是属狗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小声说,“放手,放一只手……”挣脱了一只手腕,往大开的窗外伸出手,对着外头拼命地竖大拇指。

司云靖把她压在门板上,捻着小巧精致的右耳垂,凑过去不轻不重地又咬了一口,

“做什么呢。跟你睿王表哥搬救兵?”

“不,曲、曲师父……”池萦之喘着气说,“给他个暗号,免得他误会,一箭把你给扎穿了……”

司云靖:“……”

司云靖:“所以现在暗号给出去了,代表你安全无恙,他不必管?”

池萦之:“嗯。……嗯?不对,你别趁机做坏事!”

“嘘。好极了。”司云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润泽鲜艳的唇瓣,吩咐说,“张嘴。”

“唔唔唔……”

窗边的令狐羽背过身去,扯着纱幔挡着窗口,对着湖面的粼粼波光,叹着气说,“云副使,我这个正使不应该是这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