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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子捏着棋谱很是开心,翻开看了又看。突然后脖领被人一把揪了起来,权玉真气哼哼道:“瞎跑什么,吓死为师了,看我回去不告诉你爹!”

小团子蹬了两下腿,软糯糯的讨饶:“师父师父……”

她落地的瞬间,手里的棋谱被抽走:“这是什么,你买的?”

小团子跳脚:“宝丫给爹买的。”

权玉真随意翻了两页,呵笑出声:“棋谱啊?集市怎么会有这玩意卖?多少文买的?”

得知赵宝丫花了二两银子买的,老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拉着她要去找买家算账。小宝丫小身体往后倒,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是宝丫自愿买的,哥哥没爹了,娘又生病,好可怜的!”

“宝丫看见他去抓药了!”

小团子坚持不去,权玉真恨不能戳她脑门:“你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好骗的?”

他回去后,把这件事给赵凛说了,又道:“你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了,说不定哪天被人一块糖糕骗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不好骗的。”赵宝丫噘嘴,拉着她爹衣袖,小声解释:“阿爹,那个哥哥没有爹,他阿娘病了……”她眼睛清澈透亮,稚气里带了孩童的善良。

赵凛摸摸她发顶,安抚道:“丫丫很棒,帮了哥哥,以后你困难的时候也会被他人帮助。”他翻过那本棋谱了,写棋谱的人是个心思细腻的高手,浅显易懂又奥妙无穷。当论心血来说,二两银子也使的。

小团子得了夸奖很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权玉真见此摇头:“一对冤大头!”

赵凛看向他,脸上带了笑:“道长不也是冤大头,收留我们父女在城隍庙吃住。”

权玉真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兀自往前头去了。

又过了两日,赵凛带着赵宝丫返回书院,在正门口正好碰见陆坤和他的书童在搬行李。他还没说话呢,陆坤瞧见他先开了口:“从今日起,我也搬到书院住,就住在秦正清隔壁。说好的公平竞争,以后你看书到几点,我都要比你晚一刻钟。”

赵凛:这人不使坏了,魔怔了吧!平常课业要比,看书也要比吗?

他住秦正清隔壁,那秦正清隔壁的人住哪里去?

他不搭理他,牵着小宝丫往里走。到了宿舍区,恰好碰见行色匆匆的秦正清。他看到赵凛,立马上前上下打量他,问:“你没事吧?”

赵凛疑惑:“什么没事?”

秦正清道:“你家不是出了事吗?你爹和赵庆文把一个酒鬼打残了,被抓到大牢里去了。”他狐疑的盯着赵凛:“你不知道啊?”

赵凛摇头:“不知,我和赵家断亲了,前两日就搬走了。”

周围的书生诧异,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断亲了?赵庆文他们又欺负你了?”

“幸好你断亲了,听说父子两个在公堂上争论谁下的手,那酒鬼坚称父子两个都动了手,要不赔两百两银子,要不蹲大牢。”

“赵庆文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最后是他爹蹲了大牢,他也被书院退了学,昨天就来收拾东西了。”

赵凛委实没想到后续还有这种发展,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之后的几日,书院里的人渐渐淡忘了赵庆文这个老鼠屎,和赵凛慢慢相熟起来,开始称兄道弟。陆坤时刻盯着他,实在想不通赵凛怎么谁都能搭得上话,走到哪都那么受欢迎。

当然,近段时间,这群人里有两个人是不太欢迎赵凛的。

秦正清和马承平。

起初赵凛找他们下棋,他们还是挺开心的,下了几盘后就发现,他棋忒臭。下得慢就算了,还总是出其不意,有时候边下还要边翻棋谱。和他下一盘棋不是累死就是气死,偏偏小宝丫还蹲在旁边嘀嘀咕咕,不准他们吃她爹的子,不准他们下太快,不准他们催她爹。

即便赵凛把那小团子哄走了,也还是难熬。

马承平想掀桌了,可又不敢。秦正清委婉的建议:“你同村的赵春喜就是个棋艺高手,你可以找他下的。”

赵凛头也不抬:“就是他建议我来找你的……”

秦正清:“……”棋差一招。

好在随着日子的推移,赵凛棋艺肉眼可见的进步,马承平已经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了。再被告知不用他再陪练时,马承平差点激动哭了,怒吃了两大碗红烧肉。

等秦正清也败下阵来,赵凛拿着棋盘信心满满找到了赵春喜:“子晨兄,下一局?”

赵春喜起初是不愿意下的,赵凛叹了口气道:“哎,我近日心情一直不太好……”

莫非是为了赵家那些破事心忧?赵春喜还是挺同情他的,这一同情就下上了。然后他惊讶的发现,一段时日不见,赵凛的棋艺居然和他旗鼓相当。

他惊讶问:“你如何进步这样快?”

赵凛:“新得了一本棋谱,很是玄妙。”

赵春喜来了兴趣,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浅交的棋友,时常约在一起下棋。

小宝丫不能跟着她爹去赵春喜的住处,就时常往姚掌勺那里跑,姚掌勺每回都把她带到顾夫人那玩耍。日子久了,顾夫人道:“不必每次都要你姚姨带过来,你若是想来,自己也可以来。”

小宝丫得了准话,又从顾夫人眼里看到了喜欢,于是时常跑去玩。顾夫人喜静,喜爱侍弄花草。她也不吵,顾夫人挖土种花,她就在旁边浇水。顾夫人高兴了就会同她讲每种花的品名、喜好、如何养护。

每次看到她认真听讲,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天真之语时,顾夫人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拉着她道:“还是姑娘贴心,哪像我家那些儿子、孙子,就没有一个喜欢听我唠叨的。”

小宝丫问:“山长爷爷也不听您说这些吗?”

顾夫人摇头:“他有他的喜好,我也不耐烦听他说下棋的。夫妻之间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才能长久。”

小宝丫又问:“那有没有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做什么他都喜欢的人?”

顾夫人失笑:“那要么是新婚,要么是你爹!”

小宝丫哦了一声,有些失望:“那宝丫还是不要嫁人了,就当我爹的乖宝宝吧。”

顾夫人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我还想着给宝丫和小闻儿定个娃娃亲呢。”

赵宝丫一听那个小孔雀,吓得连忙摇头:“不行,宝丫身体不好,不能定亲的。”

顾夫人摸摸她的手,大夏天的确实凉得过分了。她找来时常给自己看病的大夫过来给小宝丫看,大夫把了脉,又查看了小宝丫日日吃的药丸,只道:“这娃儿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又天生体寒,只能细养着。这药丸药效是有的,如果能加入血参和冬虫夏草效果更佳。”这两种都是名贵药材,一般人家还真用不起,开方子的大夫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开的吧。

顾夫人本打算让婢女去库房拿药材制一瓶新的药丸出来,小宝丫坚持不肯。

“这些东西很贵的,宝丫知道。阿爹说不能随便要别人贵重的东西,是要还的。”而且阿爹现在没钱,要是知道这件事,以后肯定想办法给她用最好的。

阿爹已经很累了,她现在这样就很好。

顾夫人见她这样懂事,对她越发的好,一来二去,见到顾山长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顾山长起先还担心小团子把他藏私房钱的事说出来,时间一长,发现这娃儿嘴特别严,又懂事乖巧很多事也就不避讳她了。

这日午后,他一回来就开始唉声叹气,顾夫人听的心烦,询问他怎么了。顾山长呷了口茶道:“子晨不日就要去县学,日子又要无聊了。”

顾夫人有些好笑:“你是嫌没人陪你下棋吧?他走了你再收个棋艺高超的弟子就是,做什么愁眉苦脸的。”

顾山长纠结:“老夫前几年就说过不收弟子的,子晨也只是记名……”文人重信誉,说过的话怎好反口。

顾夫人浇花的手停下:“那确实难办,要不你找书院里的先生下?”

顾山长哼了一声:“算了吧,下棋需得旗鼓相当,不然乏味。”

顾夫人:“……”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这人是来找骂的吧。

顾山长还在纠结,一旁玩耍的赵宝丫软糯糯的说道:“先前刘宿管还说书院不能养宠物呢,后来又说可以养了,大家都很高兴呀。爷爷肯收弟子,是很好的事,所有人都会很高兴的。”

顾山长诧异的瞧着她,小姑娘继续说:“而且顾爷爷还很年轻啊,要是活到一百岁,那好久好久都没人陪你玩,您会很无聊很无聊的。人太无聊了就会生病,生病了就吃不下去饭,会变丑变老,会心情不好,还会掉头发哦……”小团子表情夸张,手在头顶比划。

顾夫人听了忍不住发笑,顾山长无意识的摸摸自己本就不多的头顶。

这样一说,好像是该收个弟子了。

次日,书院里头就听说了赵春喜要去县学,以及顾山长要再收一个弟子的事。书院的学生立刻就激动了,顾山长的弟子啊,说出去就是师出名门。先不提对日后入仕的好处巨大,就是眼下说出去都特别有脸面。

那么问题来了,顾山长收徒的标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