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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再”不轻不重,却让卫九提高警觉,意识到她在卫湛那里累积的怨恨有一部分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不是意味,她也是在乎他的?

因在乎,所以?憎恶被欺骗。

倒没有心?花怒放,但比之卫湛,卫九像半个局外人?,虽然?极力想要转变成局中人?。

心?里欢喜,嘴上却抱怨道:“你不能在喜欢卫湛时,把我和他割裂开,又?在与他置气时,把我和他一同排斥,这样不公平。”

感情里有公平吗?宁雪滢默默饮茶,没有接话。

多日没有针灸,心?口早已?有了不适感,好在大仇得报,症状得以?舒缓,但还是不同于寻常人?的心?跳,他趴在桌上捂住胸膛,看上去鲜活又?脆弱。

鲜活体现?在举止,脆弱体现?在脸色上。

宁雪滢觉得他多半是装的,比起?卫湛,他的脸皮不知要厚上几倍。

欺骗一事,宁雪滢的火气源自卫湛,对?卫九从没抱过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见他脸色苍白,随口问了句:“心?悸?”

“有一点儿,但比之前好多了。”卫九侧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笑问,“奔波多日,卫湛拖垮了我,能帮我施副针吗?”

他没有说谎,一路南下,数日不眠不休,风餐露宿,再强劲的身子骨都会吃不消,何况是时而犯有心?悸的人?。

执盏的手紧紧收紧,宁雪滢多少有点口是心?非:“你不是最害怕针灸?”

“那也比心?悸强吧,别打扰秋荷那个小丫头休息了,全由你来,就当练手了。”

提到练手,宁雪滢还真手痒了,技艺是在一次次的磨练中逐渐娴熟,时日久了是会手生?的。

屋外大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撵他出?去淋雨不合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合适,不如练把手打消她的尴尬,“那你躺下。”

卫九凤眸流眄,二话不说,抬手解开腰封。

被灯火映在墙上的影子很?像披着人?皮的千年狐狸,而此刻他褪去湿漉的外衫,快要显出?原形。

年轻健壮的胸膛肌理分明,每块肌肉都饱满匀称,与自身清隽的气韵并不冲突,反而呈现?出?火与冰的完美相融。

宁雪滢取出?银针包,摊开在桌上,“帮我拉一下桌子。”

卫九轻松搬起?木桌挨近床边,随后脱去锦靴,平躺在床上。

昏暗的农家偏房被雷电映得忽明忽暗,宁雪滢想要目不斜视,可施针时又?不可避免要去直视他的身体,没有秋荷在旁,寻常施针变得狎昵暧昧。

看卫九佻达的模样,像是在做一件极其享受的事。

“不许笑。”她轻嗔,面?露不悦。

卫九抿抿唇,瞬间收敛乖戾,木头桩似的一动不动。

宁雪滢按着平日所学,捏起?一银针灼烧、擦拭,随后刺在卫九的膻中穴上。

随即听见男人?“嘶”了一声。

“怕就别扎了。”

“没事,继续。”

正面?施过针,宁雪滢扶他起?身背对?自己,执针刺入他背后的心?俞穴。

男人?的背部生?得宽厚紧实,与那纤纤素手形成明显对?比。

宁雪滢在这副身子骨上得到过不止一次的欢愉,如今再面?对?,即便知他现?在是卫九,还是无法消除臊意,只因屋里太狭小,又?只有他们两人?。

“三阴交穴,在脚踝。”

卫九卷起?裤腿,被刺得磨了磨后牙槽。

她的手法不如秋荷老练,提插、捻转的疼痛感翻了几番,卫九靠在枕头上捏额,掩饰着疼意。

对?他,宁雪滢没有半点心?疼,更不会因手法而自责,但还是暗暗提醒自己要勤加练习,不能荒废了这门手艺,“你何时回京?”

朝中事务繁忙,身为?次辅哪有那么多空闲,可卫九只想与宁雪滢呆在一处,含糊其辞道:“村子里的桥都冲断了,怎么启程?”

“原路返回不受阻。”

“那也要过几日吧,我正好休整一番。”

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宁雪滢点点头,“那这几日,我就用?你练手了。”

“......”

“你不会变回卫湛吧?”

那可说不准,卫九当然?不想变回卫湛,难得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翻身腾出?个空地,故意用?寻常语气道:“夜深了,睡吧。”

谁要跟他同挤一张床?宁雪滢拿起?他丢在椅子上的湿衣挂在墙上的木橛上,“我出?去后,你把裤子换了,湿漉漉的都濡湿了婆婆的被褥。”

一听她要离开,卫九坐起?身,赤脚光膀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瞬间形成压迫感。

宁雪滢一把拧在他侧腰上,手感却是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儿赘肉,还拧疼了自己的手。

“让路。”

看着女子冷冰冰又?俏生?生?的模样,卫九知道不该惹她生?气,可就是心?里发痒,不想她离开自己身边。

“她们都睡了,别去打扰了。咱们凑合一晚,我不会扰你。”

屋外又?是一道惊雷,宁雪滢是有点儿怕雷电的,还不喜被雨水打湿鞋袜,罢了,夜深了也懒得折腾,她扭头从包袱里扯出?一条裤子,“换上。”

“哪儿来的?”

“出?门在外,随手备了男装。”

卫九拿过明显短了一大截的中裤比量了下,失笑道:“哪哪儿都不合适,要不我别穿了。”

他卷了卷舌尖,自知冒失会惹她不快。

见宁雪滢背过身,一头乌发垂腰,他有些?口干舌燥,快速换上新裤子,走到桌边喝了口茶。

用?的还是宁雪滢的瓷盏。

宁雪滢无视他的举动,踢掉绣鞋躺到床上,抖开婆婆叠放整齐的被子盖住自己,缩成一个球。

“你睡地上。”

卫九弯腰摆好鞋子。

四月不再寒冷,加上体内臊得慌,他指尖一掸,熄灭灯火,单手撑头坐在桌边静默不语。

星月黯淡,雷电交加,他抬起?手,以?视线的错觉,隔空轻轻“拍”在宁雪滢的身上,不声不响地“哄”着女子入睡。

等女子彻底入睡,他悄然?靠近,借着紫电的光亮,细细打量她的睡颜。

怎么看怎么喜欢。

心?口如有羽毛划过,他坐在床边,目光变得愈发认真。

“小滢儿,让我代替卫湛吧。”

轻喃一声,他温柔笑开,如开在雨夜的榆叶梅,妖冶与冷魅并存。

无形的羽毛还在心?口挠痒,他又?靠近了些?,气息游弋在女子的脸上,拂过红唇时,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落下吻。

从未被任何情绪困住过的他,生?来乖张恣睢,奈何遇见了宁雪滢。

宿命,让他收起?利爪,正视了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