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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我已吐了他一脸口水。

我不由微微心惊。看来沈醉天这一次是动真格的,要和楚天遥撕破脸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容疏狂——”

我定睛一看,云景静立不动,额头一点血痕宛如朱砂般猩红,面上依旧带着那一抹温淡的笑,分明有些僵硬了。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心里却感到无比畅快,他娘的,总算出了一口鸟气。

沈醉天轻喝一声:“别管她。”

他定定地看着我,眸光亮得令人惊怕。

这时,浓烟已经消散稀薄,一道绿影忽然掠空而去。

静默半晌,他的手掌一松,五指顺势摩挲着我的脖子,“我忽然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取悦楚天遥的,令他离不开你。”

我心中焦急,几乎按捺不住。

他说着一把撕裂我的外衣,低头咬我的唇,粗暴之极。

林少辞一击不中,不退反进,剑舞似怒海狂花,烈烈青光耀目,白衣人身法怪异,宛如鬼魅,但见一道白光绕圈游走,那剑却总也刺不到他。

我尝到一丝腥甜的血气,惊觉事情搞得有点大,一股内力提到中途尚没出手,他忽然停住,精美的五官近在咫尺,温热鼻息喷在我的脸上,一双漆黑眼瞳闪烁着莫名的火花。

我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一只手的中指分毫不差地弹开他的剑锋。这只手似乎凭空从天地间钻出来的,随着这只手的出现,另一个白衣人幽灵般冒了出来。

门口守卫的人倒在墙上,已然气绝。

沈醉天微笑静立,清澈的目光悠悠地望定前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剑。就在这道剑光即将吻上他的脖颈时,林少辞的剑尖忽然斜斜荡了开去。

林少辞的左手贴着沈醉天的后背,冷冷道:“放开她。”

他话音未落,林少辞的追风剑已然刺出,雪亮的剑锋宛如一道冷电,劈开浓烟,直取沈醉天的咽喉。

沈醉天嗤笑一声,道:“不放,你待如何?”

沈醉天五指紧扣我的手腕,微笑道:“你们两个,一起跟我走。”

林少辞道:“这枚流星镖上有剧毒。”

林少辞没有动,他一双窅黑清亮的眼睛冷冷地看住沈醉天,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沈醉天浑不在意,兀自笑道:“我和你打赌,在你的流星镖还未发出之前,你就会先倒下去。”

他说着忽然挥手弹出一道黑线,随即空中爆出一声劲响,无数烟雾弥散而起。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人影恍如急电般窜出,浓烟中响起两声短促的闷哼,萧肃杀气肆意横流。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幽灵般袭向林少辞。林少辞迅疾一掌拍在沈醉天的背上,身子倏地倒蹿出去,白影紧缠不放。

沈醉天点点头,道:“这个提议很好,多谢你的提醒。”

沈醉天冷笑一声,伸手拨下后背的流星镖,道:“区区一枚流星镖……”

我料不到林少辞有此一举,连忙朝他猛使眼色,但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乘机出手,以流云出岫指闪电般地点住他胸前膻中鸠尾两处穴道,顺便给了他两个耳光。

沈醉天面不改色,眼瞳却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吃了一惊,随即便大笑道:“原来你们俩私通好了,哈哈,好手段,好默契啊。”

林少辞起身走过来,意味深长地道:“沈公子若真的不想被人欺骗两次,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忽略他的语病,伸手撕裂他的衣服,露出一件玄黑背心。

沈醉天微一挑眉,“哦?”

沈醉天冷笑不语。

林少辞忽然道:“沈公子,你与其用容疏狂威胁楚天遥,不如用我威胁林晚词。”

我点头道:“行啊,原来穿了一件刀枪不入的软盔甲,难怪牛气冲天。嗯,这件衣服真是不错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闭嘴。

他忽然笑了,“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沈醉天盯住我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容疏狂,我对你再三容忍,是因为我不愿意得罪楚天遥。现在,你最好是安分一点,不要试图激怒我。”

我笑道:“确实很不错,但是我从不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后果很严重!”我嘴巴一溜就蹦出这句话,几乎同时感觉手腕一麻,好像要断裂般的疼。

这时,林少辞身边又多了两名白袍人,他手无寸铁,以一敌三,已露败迹。

“她以为和楚天遥联手,我就束手无策了吗?你去告诉她,我很生气——”

我连忙捏着沈醉天的下巴,叫道:“快他妈的给我住手。”

柳暗仍然在笑,但那笑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闻言,那三个白袍人齐齐盯着我,六只褐色的眼珠透出的气息宛如孤魂野鬼般诡异。虽是青天白日,我也不禁有些发寒。

沈醉天冷冷地看着柳暗,目光锋锐逼人,一字一句道:“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欺骗我沈醉天两次。”

沈醉天斜瞥了我一眼,道:“你逃不掉的。”

此刻,林少辞身边的美女们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他独自一人斜倚在软榻上,神色懒散地盯着杯中的酒,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我笑起来,道:“我为什么要逃啊?只要控制了你,还怕他们不听话吗?再说这里吃香喝辣,又有人伺候,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云景的额头顿时涔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执着扇柄的手背隐有青筋暴动。

他也笑了,“那你不如嫁给我,包管你天天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屋内的几个都算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白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究竟站了多久?

我道:“这话去跟楚天遥说吧。”

他站在云景身后,宛如他的影子一般悄然无息,理所当然。

他又问:“你穴道早解,为何现在才动手。”

四周的弓箭手均已被人点了穴道。而云景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一个极其诡异的白衣蒙面人,身材枯瘦而矮小,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赫然是深褐色的,眼珠就像两个褐色玻璃球,发出慑人的异光。

我道:“因为我也想知道,我和那东西,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闻言,云景尚未有反应,柳暗却忽然惊叫了一声,我也不禁吃了一惊。

他微笑道:“那你应该让我继续点住你的穴道……”

沈醉天环视一周,冷冷道:“凭这几支弓箭,就想留住我沈醉天?你不妨回头看看。”

我点头道:“是该这样。”

“沈大当家的,我劝你最好是留下来。”云景上前两步,温和地微笑道。

我从他的手里拿过那枚闪着幽兰寒光的流星镖,在他的手腕内侧轻轻一刺,麦金色的手腕上立刻冒出一点猩红的血,转眼就变成了紫黑色。

他的语气太过家常,在这种场合听起来很有一些滑稽,我随口应道:“好啊,只要你走得了。”

他面色微微一变。

“问完了我们也该走了。”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低低叹了一声,“天色不早了。”

我微笑看着他,道:“你现在中毒了,要乖乖听话,我才会考虑将解药给你,听明白了吗?小侯爷!”

我侧目道:“怎么?”

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一张英俊的脸庞越发有股狂野惑人雌雄莫辨的美。

短暂的沉默后,沈醉天轻声笑道:“问完了吗?”

我摸了摸他的脸,学着他的语气,啧啧赞道:“你不说话的时候,实在是个俊美绝伦天下无双的美人。”

或许,这一生我都无法得知容疏狂死亡的真相了,如柳暗所说,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容疏狂自己知道,但她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随即话锋一转,沉脸道:“现在,请带我去尚武堂。”

我不禁对他苦笑一下。

“我不是来这里喝茶的,疏狂在哪里?”

我忽视她的嘲讽,去看林少辞。他正好也在看我,眸光幽深若寒潭,忧伤得足以将人溺死。

人还没到尚武堂,就听到艳少略显沙哑的声音,像寒冬屋檐下的冰凌,有一股清冽深冷的意味。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失忆仍然抱有怀疑。

“容疏狂在此,只要楚先生交出那个铁盒,沈某立刻放人。”

“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容姑娘自己心里最清楚。”

沈醉天带着我们适时步入大厅,出于对演员专业素养的要求,我的脸上仍然象征性地蒙着那块黑布,但因为天气晴朗屋内采光良好以及我们内功精湛目力过人等多方面的缘故,我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影影绰绰的身影,艳少的身形最熟悉也最易辨认,清瘦挺拔玉树临风,他只是静静站立亦有说不出的蕴藉风流。另有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男子坐在主人的位置,定然是那位曜灵城主了。

她言谈之间提及林少辞,浑然不知避讳,仿佛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而我耳听她将容疏狂说得如此不堪,顿起莫名反感,忍不住喝止她:“住口!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

从我进入大厅的那一刹那,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躺在扫描仪里被从头到尾的扫描了一遍。会对我如此关注的,当然只能是艳少了,只听他冷冷道:“那个铁盒,我昨夜已经派人快马送递给汉王,此刻,应该已经到他手里了。”

她笑了。“这就是容姑娘的高明之处了,她夜访凤翔客栈之后,你突然中毒而死。就为这个嫌疑,少主这一生都不可能娶风净漓为妻。同时,你宁死不嫁楚天遥,借此向少主表白心迹,少主只有更加忘不了你……”

一时,满堂寂静,如同山中坟茔。

我反问:“我若是死了,岂非更让她称心?”

沈醉天不语,他几乎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结果。

她冷冷道:“少主为她拒婚,你心里一直嫉恨她。而你一旦嫁给楚天遥,只会让她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