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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气不小,阵仗也不小,云晚忍不住想站出来,却被琉尘拦下:“明明是云天意伤我爱徒在前,无极真君倒先找起我们的不快了。”

“少血口喷人!”无极尊者再次大骂,“晚晚早在擂台时就对我儿痛下杀手,又在夜里夺他性命!你们若执意包庇,就别怪我不客气!”

琉尘等的就是这句话。

郁无涯也很上道,直接把那个半死不活尚在残喘的青年人丢至无极尊者脚边,顺便踹了一脚过去:“此人与云天意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被我师妹发现,无极真君要想怪罪,不妨先问问他,你的儿子做了什么。”

无极尊者对“惊羽楼”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清楚云天意背地里的勾当,听闻此言,当即看向青年。

青年生怕死在昆仑宗,毫不客气地把所有锅甩给云天意,“云天意想快速提升修炼,所以囚了合欢宗女修,又在四处开设黑市,他做的坏事比我多,尊者要是不信,就去找天蛛门和八方观,他们都可以作证!!”

四下哗然。

耳后传来私语无数,提起的剑落也不是,放也不是,他总觉得老脸滚烫,同时憋在胸前的怒郁更重一分。

云晚趁机站了出来,添油加醋好一顿数落:“我为救师姐闯入到那家假的惊羽楼,没想到会不小心撞见云天意的丑事,他怕暴露就想杀我,我只是合理还手。”

合理还手?

这四个字简直就是捅人的心窝子:“你把我儿伤得百孔千疮,竟说是合理还手?”

云晚毫不知错,甚至冷生生一笑:“那也要看看你儿子做了什么。”有琉尘撑腰,云晚底气也硬了不少,丝毫不畏地站出来,“伤及无辜是他;囚禁少女是他;利用他人之名行苟且之事也是他!”

“真君来找我要说法,我倒想问问被你儿子残害的那些人找谁要说法!”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蒙振聩,无极尊者胸口一堵,险些被气得吐出一口血。

“你们有什么证据!只凭他一人所言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郁无涯二话不说就从储物袋取出几本厚厚的账本,“这是近一月的进出,上面都有云天意的落款。”

本子摊开,上面清晰记载着每一笔,且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云天意字迹好认,加上有灵意萦绕,旁人也模仿不来。

人证物证具在,这是无极尊者从未想过的发展。

当下有些难以接受,无极尊者眼前发黑,脑袋嗡地响了几声,他踉跄地退后两步,若不是靠着自身意志,该活生生被气晕过去。

云天意自小娇惯,因是唯一的儿子,平日里做什么无极尊者也都由着,他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本事,可怎么也没想到背地里会做出这等上不台面的丑事!

无极尊者气云天意,更气昆山的不近人情,又愤又恨,对他们的怨意近乎抵达顶点。

郁无涯收起账本:“秘境已被我设下保护阵法,许多证据都在其中,如果无极真君依旧不甘,我可以带你去一趟。”

无极真君未语。

琉尘此时开口:“就是不知道这些内容传出去,会不会有损无极宗的声誉。”

此言说得淡薄,无极真君听得浑身一颤。

琉尘明显是在威胁他。

无极宗的名声本就一落千丈,要是这种事再传出去,很快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对无极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无极尊者忽觉耻辱又无可奈何,硬生生把这口恶气吞回到腹中。

他一招手,带领弟子什么也没说地离去。

最后出山时,无极尊者又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巍巍昆山。

眼前的昆仑宗高耸于头顶。

想当初无极宗也是与昆山齐名的大宗,曾几何时竟也要向他们低头。

“尊上?”

无极尊者转过身,神色显得阴毒:“总有一天,他们都要给我儿偿命。”

这话像是呢喃,又像是云万山对自己立下的血誓。

**

无极宗离去之后,委于地面的青年还在承受着坠心咒之苦。

他满心侥幸,想等昆仑宗放人。

一抬头,却对上赤色剑刃。

青年立马惊恐地瞪大眼睛,未等叫喊,就见红光闪过,他脸上的恐惧还没来得及收回,身体就应声倒下,脖颈处是一条深邃见骨的红痕。

“即为从道者,却行恶人事。”郁无涯眸光收冷,“该杀。”

郁无涯重新收剑,转身对元仲平抱拳行礼:“此事蹊跷,疑点重重,请长老允许弟子下山,将事情调查清楚。”

院长老捻了捻指尖,颔首同意。

郁无涯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路过云晚身旁时,又停下脚步多看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长影很快消失在山峰之外。

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师徒两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云晚正要推着琉尘的小破轮椅离开,再次被元仲平叫住。

“慢着。”

云晚只能被迫止步。

元仲平目光逼人:“你的徒弟似乎还没告诉我,当夜的闯入者是谁。”

云晚手指一僵,没等说话就见琉尘吹响哨子。

天边飞来一抹碧色,那小东西飞得歪歪扭扭,摇摇晃晃,最后没稳住身形,一跟头扎入到树坑里,它艰难地把自己的小脑袋拔出来,晃去头顶泥土,扑腾着翅膀飞到琉尘膝上。

“啾~”

小青鸟脆生生叫着,埋到他怀里撒娇,顺便还把落在鼻子上的土蹭在了他纯白无垢的衣衫上。

“小青和晚晚关系好,见晚晚有难,便冲去救人。”琉尘一点也不在乎脏掉的白衣,温柔地点了点小青鸟碧绿色的长睫,轻柔一笑,“它只是想救师妹,能有什么坏心眼?元长老该不会连不懂事的宠物都要责罚吧?”

元仲平阴沉着脸不语。

“既然不会,琉尘告辞。”

元仲平忽然开口:“晚晚闯祸是真,就算戒律堂不降责,疏玉君身为尊上可不要做徇私舞弊之事。”

琉尘笑了笑:“元长老放心,待回玉徽院,我自然会罚她。”

说完又瞥向白珠,“不过有些弟子讹言惑众,更该罚。”

白珠身子一抖,死死地绷紧了唇瓣。

云晚没有看她,推着琉尘走出戒律堂。

小青鸟左顾右盼,懵懵懂懂地跳在云晚肩头,不多时又被天边的小母鸟吸引,眼睛一亮,展翅追去。

云晚推着轮椅走出好久,直到四下无人,才老老实实感谢:“多谢师父来救我,师父你真好~”当时要不是琉尘及时赶来,云晚真觉得自己要全村吃席了,还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想到无极尊者的脸色,云晚眉飞色舞,很是畅快。

路两边的龙兰香开得正好,花叶已攀上石墙,浓郁茂盛,艳丽绽放于春色之中。

琉尘赏着花色,还不忘打趣:“现在倒是懂得说师父的好了?”

云晚这回没有顶嘴,嘴巴甜甜地:“您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他浅笑出声,而后一脸正色:“晚晚,既入我门下,就要将万事考虑周全。”

云晚抿了抿唇,知道这是要挨训了。

他的视线落了过来,语气也是慢条斯理地:“杀人要学会毁尸;行事要懂得灭迹,千万不要落人把柄,无端给自己引来麻烦。”

原本以为会迎来一顿斥责的云晚愣了愣,睫毛抖了两下,有些诧异:“您就只说这个?”

“不然呢?”

云晚着急地说:“您不怪我冲动?也不想知道那些半妖的下落?”

琉尘看向她的眼神中有几分深意:“那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

云晚心一紧,猛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也许……琉尘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琉尘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收回眸子:“走吧,家里还有个讨债鬼等着呢。”

从前有个谢听云,整日为非作歹讨人嫌;现在好了,收来一个小徒弟也让人不清净。

琉尘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就没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