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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舟的沉默让宁咎更加心疼,随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还真是怕啊。

这一晚上净是宁咎亲亲抱抱加安慰阎云舟了,虽然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但是有这样的待遇阎云舟也没有拒绝,但是宁主任是有原则的,可以安慰,可以哄,但是病该治还是要治,第二天早膳之后便将黄秋生给请了进来。

“王,不,老爷,这方子草民已经备好了,也给杨府医瞧过,药材都是齐备的,草民准备这第一次先用草药入浴,药浴活络了经络和气血之后再下针,后用药。”

宁咎问道:

“这驱除寒气要多久?”

“王爷身体续亏过大,一次拔除恐怕难以承受,草民准备分成两次,一次半月,中间间隔半月,只是即便是这样,反应也会不小,王爷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黄秋生一再强调这一点,阎云舟和宁咎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儿,真的开始治疗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浴桶的草药将整个屋子都熏蒸出了一股子的药味儿,宁咎陪着阎云舟进去,浅褐色的药汤没过了那人的胸前,黄秋生就在一旁:

“王爷觉得头上都发汗的时候告诉草民,那个时候下针最是合适。”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黄秋生开始下针,从头开始,到胸口和后心,他的手法极其醇熟,宁咎一直立在一旁,半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来,只一直盯着里面那人的反应。

阎云舟只觉得浑身都热的厉害,偏下针的地方酥麻难耐,一刻钟后黄秋生才收起银针:

“宁公子抱王爷出去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热的缘故还是那草药在发挥作用,阎云舟浑身都有些虚乏无力,额角都是汗,四肢都有些发软,宁咎用毛巾裹着那人抱着怀里:

“怎么样?”

阎云舟的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微微低垂眉眼,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有些困。”

宁咎看向黄秋生,似在询问:

“王爷气血差,行针强自将血脉调动起来,觉得疲累困倦都是正常的,好好歇着,不要受凉,待王爷醒来后再服药。”

阎云舟几乎是一陷在榻上便撑不住地睡了过去,宁咎不放心,一直守在人的榻边,寻常阎云舟午后休息也就睡半个时辰,但是今天已经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这一天阎云舟直到晚上快晚膳的时候才醒来。

看着那人睁开眼睛宁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我的睡美人啊,你可醒了,身上怎么样?”

阎云舟只觉得浑身酸沉,周身没有那种睡醒之后的松泛感,熟悉的疲惫感挥之不去,对着眼前那双关切的眼,一句“没事儿”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乌黑如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覆在眼下,他忽然不想那样逞强了:

“身上酸,像是被醋泡过了一样。”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现在了泥中,感觉抬起手都要十分费力,宁咎也没有想到那行针和药浴的反应这么大,这还只是第一次呢。

心疼的感觉满眼全身,看着那人脸色好像更白了一些:

“我帮你按按,一会儿舒服些,用些晚膳,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让人准备。”

宁咎知道身上酸痛不舒服,他的手一下下捏着阎云舟的手臂,帮他缓解肌肉的酸疼,阎云舟其实现在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只不过,他若是不吃,恐怕吓坏了宁咎:

“吃面吧?我想吃鱼汤面了。”

听到他还有想吃的东西宁咎放下了些心,晚上命人用鱼汤下面,瞧着阎云舟实在太累,也没有将人折腾起来,而是在榻上摆了一个炕桌,两人一人一碗。

阎云舟捏着筷子的手腕都是酸的,他不禁有些苦笑:

“这老家伙还真是不吝啬药,这是下了多少的药啊。”

就算是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有想到这反应能在第一天就这么大,宁咎也心疼:

“这晚上还要一顿药呢,不行,我一会儿去问问黄太医,是不是药太重了。”

阎云舟勉强才吃进去了半碗面便不要了,还不等宁咎出去,黄秋生便进来了,宁咎起身迎了一下:

“黄老,我看瑾初的反应有些大,这第一次就这样,是正常的吗?”

“待草民诊脉。”

黄秋生上前把了脉,阎云舟侧身靠着,闭着眼睛,这会儿就是额角都是酸胀的感觉,呼吸也有些急促:

“从脉象上看是正常的,这个法子就是这样,人遭罪,王爷这会儿是觉得周身酸乏,后面还会觉得浑身的关节凉,痛,冒风,从脉象上看,王爷的上焦不通,肺脉血瘀,气血行进,可能还会伴有咳嗽,排痰等症状,都是正常的。”

既然选了这么法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饭后阎云舟还是一碗干了那碗药,若是真的能好上一些,遭这些罪倒也是值得的。

阎云舟到底是能忍的,身上这么难受倒也不是没有受过,倒是宁咎看着前两日精神头还很好的人,一天下来就这样了,心里不是滋味儿,有一种上赶着送这人去遭罪的感觉。

“身上难受了不准瞒着,都和我说。”

阎云舟的眉眼倦怠,却瞧着依旧温和:

“你快去洗洗,好上来陪我说。”

宁咎匆匆洗了澡上床,掀开被子才发觉阎云舟的身上都是汗:

“出这么多汗怎么也不说?”

他立刻下床找了干净的寝衣,过来给阎云舟换上了,阎云舟其实挺讨厌这种提不起力气的感觉,让他从心底便能升起一股挫败感。

一连几日的下针,阎云舟的状况也逐渐加重,开始半宿半宿的咳嗽,咳的一晚上根本就睡不上两个时辰。

“咳咳咳…”

闷咳的声音在晚上显得越发明显,宁咎几乎是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撑起些身子去看身边那人。

今日外面是个阴天,连个月亮都没有,夜晚的屋内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是手在探到那人身上的时候,知道他是侧蜷着身子,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知道他有意在忍着。

“怎么样?胸口闷?我扶你坐起来一些。”

阎云舟的身上一阵一阵地出冷汗,听着身边的人起来声音嘶哑暗沉:

“吵…咳咳,吵醒你了…”

“说什么吵,来,我们坐起来一些,会好点儿。”

宁咎将手探到了被子下面,手伸到那人的腋窝下面,这才发觉他身上都是汗,睡前刚换的里衣都湿了一片,这草原的晚上不说冷,但是也不热,他顿住了动作,怕他着凉:

“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寝衣。”

阎云舟不想他折腾,刚要开口,却被一阵咳喘堵住了嘴,宁咎顾不得别的,光着脚下地,点了桌子上的灯,又去找了干净的里衣,还冲外面守夜的人要了热水。

阎云舟一会儿觉得身上冷,一会儿又觉得热,咳声不断吵醒了宁咎,让他无端有些心烦,宁咎抱着衣服过来:

“来,我们先换衣服。”

知道这人被折腾的没力气,他抬手揽着那人的上身将人抱起来,动作熟练地帮他换里衣,昏暗的灯光下,阎云舟的神色晦暗不明,酸软的手臂被宁咎抬起伸进了衣袖中,他勉强压着胸口的咳意,双手撑着床榻靠在了床头。

这样坐起来总算是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他闭着眼睛不出声,宁咎去兑了一杯温水端过来:

“喝点儿水,出了这么多的汗,要喝点儿水。”

他瞧着阎云舟苍白的唇上干裂了一片,好像下一面那干裂的唇瓣中便能沁出鲜血来,没见那人伸手,他便拿着杯子凑到了他的唇边:

“乖,喝一口。”

阎云舟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瞳仁黑沉沉的,似乎带着些压抑又克制的情绪,他低头喝了水,干裂的唇瓣总算是多了一抹水光。

刚刚过子时,这夜才将将过去了一半,恼人的咳嗽实在让人无法入眠,不光是阎云舟睡不着,宁咎同样提着心,阎云舟闭着眼睛,手握了一下身边那人的手:

“煜安,你去隔壁睡吧。”

他这样,宁咎也不用休息了。

“说的什么梦话,你这样我能放心去隔壁吗?”

阎云舟捏了一下他的手,他尽力将咳嗽压下去,但是声音总是有些嘶哑:

“我没事儿,黄老说咳嗽是正常的,你去吧。”

宁咎甩开了他的手,抬手将被子帮那人往上提了提:

“闭嘴,这样的话不许说了,我本来就是医生,熬夜都习惯了,这算什么?你不许说话了,闭着眼睛缓一缓,一会儿好些再眯一觉。”

这人一开口,就是不中听的,宁咎干脆让人闭嘴。

宁咎时时抬手试着阎云舟额上的温度,好在只是咳嗽没发烧,这后半夜可想而知,阎云舟靠着就没怎么睡,宁咎自然也没有睡,直到天都快亮了,阎云舟咳嗽才好了一些,宁咎抱着人躺下,仔细给他盖了被子。

身边的人这才算是疲惫的睡了过去,不过宁咎也没了丝毫的睡意,天将将亮的时候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怕惊醒阎云舟,他也没有在屋内梳洗,而是出了主屋。

黄秋生年纪大了,早上惯常起的早,宁咎到了隔壁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之后便去找了黄秋生,这法子人也太遭罪了,他得商量个和缓些的。

清晨宁咎蹲在正在磨药的老头身边:

“黄老真的就没有更和缓些的方法那?昨晚瑾初咳了半宿,几乎就没怎么合眼睛,这人熬着也受不住啊。”

黄秋生抬眼,宁咎这样担忧的样子他见到太多了,他这个法子确实很难让家属接受,宁咎这还算是好的,上一家人好悬没有将他给赶出去,小老头停了磨药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