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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郎峰决定断开之后两天,周其琛飞完海口到北京的最后一班,刚刚坐到车里,就接到一个越洋电话。号码他不认得,所以他上来就接了,接通之后才发现对方是郎峰,用荷兰的手机号在给自己打电话。

“郎峰?”他叫了他大名,这次不叫Evan了。对方信号不太好,所以他一时间也不敢确认。

“嗯,是我。”郎峰应了。

周其琛没料到他还会联系自己,他以为他们一刀两断,掰得干干净净了呢。所以他调整了一下,才问他:“怎么了?你在荷兰?”

郎峰在电话里说:“嗯。你别惊讶,我不是来反悔或者变卦的。给你打个电话,是因为我微信里面说不清,我也不太会打字说这种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周其琛就应了一声。他是真不知道郎峰这个电话是有什么目的,不过他对对方也从不防备,所以他心里倒没有七上八下。

郎峰在电话那头说:“我想谢谢你那天给我带的Riesling,我带到了阿姆斯特丹,今天都喝完了。那天我是准备跟你说那一番话准备了挺久,所以上来就说了,之后才意识到你特意给我带了东西……总之,就是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话还是要说,但是我的方式可能太直接了,你有些没跟我说的东西,也是有你的苦衷吧,我就是想说我理解了,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咱们谈不成感情,也可以做朋友,你愿意就可以。以后这些东西,你要是想说,想把我当朋友,也可以和我说。”

他又是这样,很有主见,语气坚定也自信,说了一大堆以后,周其琛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好像失去了声音一样,张开嘴也说不出话来。郎峰太正直了,他的善良像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可恶的逃避情绪。若是遇到冷淡的人,他反而能分得干干净净,头也不回。可郎峰像一个小太阳,目光所及之处,阳光强烈,照射得他无所遁逃。

最后,他只是稳了声调,低声说:“谢谢你告诉我。我没想再也不见,那天没说,是因为最后……你也知道,反正我觉得有点没面子吧。也是我的问题。”他指的是他最后想做一次再走,郎峰又很理智地拒绝了他这件事。

郎峰自然懂了,他回应得很快:“没有,是我太直接了。”其实他想说没说的话也有很多,比如他当然是想跟周其琛再做一次,如果上天允许,他想再做一百次一千次。郎峰是从来心态平和的人,他人生前二十九年都不知道“嫉妒”二字怎么写。几乎是他真心想要的东西,他都顺利得到了。他决定舍弃的东西,也从未再拾起。可那一秒,他想到周其琛在遇到自己之前、离开自己之后亲吻过、做过爱、露出那种动情又投入的表情的人,是感到了这种异样而陌生的情绪。可他的占有欲来源不当不正,他们从未说过爱,也未许诺彼此是唯一亲密对象,所以这话郎峰说不出口,说出来就道德绑架对方了。

最后,他只是放宽了语气,说道:“那……以后,想来外航的话,一定找我啊。”

周其琛嗯了一声,在那边似乎是笑着说:“好聚好散。一定。”

郎峰打完这个电话,心里面舒坦了。可周其琛打完,心里面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