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红鸾/而今才道当时错(2)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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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旖旎他大约是司空见惯了吧?她愤愤地抿了抿涨红的唇瓣,秋波流盼,促狭地斜过一眼,咬牙啮在他锁骨上,磕出两抹淡红的齿痕,像是某种私密而暧昧的图腾,她满意地端详了一眼,心念一动,抬手便去解他胸前的衣扣——他,是她的。
自觉已经习惯了“大场面”的马腾还是没能适应霍仲祺结婚的排场:客人一天请不过来,婚宴要开上三天;新娘子的一对耳环,比梅园路上的一栋宅子还贵;八层的结婚蛋糕装饰得花团锦簇,一直到眼睁睁看着人吃进嘴里,他才知道这玩意儿还真是能吃……
青丝堆枕,柔光掩映下的锦绣明迷让他有片刻的恍惚,浓红织金的“榴开百子”灼灼刺目,他忽然忆起当日在乐岩寺掣的那支签——“虽然成就鸳鸯偶,不是愁中即梦中”。那时他说,既然还能“成就鸳鸯偶”总不算是太坏。
“月月也去。”
不是愁中即梦中。
“……月月呢?”
愁中?梦中?来时西馆阻佳期,去后漳河隔梦思。这人人称羡的红鸾喜事是他的愁,那只能永沉心海的佳期是他的梦……
虞浩霆果断答道:“妈妈也去。”
霍仲祺神思游离间惊觉致娆拨开了他衬衫的扣纽,他连忙去挡她的手,却已然迟了。他散开的衣襟里袒露出一片狰狞横暴的伤痕,嶙峋交错仿佛手艺欠佳的工匠把撕碎的人偶又重新缝起。
一一眼睛一亮,刚要点头,又皱了眉:“那妈妈呢?”
致娆一声惊叫,下意识地在他胸口推了一下,脸色煞白地缩着肩,眼中尽是诧异惶恐。霍仲祺连忙掩了衣襟退开一点,神情低沉地系起衣扣,朝她伸了伸手,却又放下了:“致娆,对不起,我……这件事我忘了,吓到你了。”他站起身来,墨黑的瞳仁明昧不定,“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
虞浩霆轻轻拍着怀里的小人儿,眼底一阵潮热,一直都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过于安静听话,而且似乎不太和他亲近,他以为是他和他不熟悉的缘故,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个。他极力收敛着心头的酸涩抽痛,抹掉一一脸上的泪珠,柔柔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一一记住,你和妈妈是爸爸最宝贝的人,什么都比不上,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他说着,温存一笑,“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他转身离开的背景让她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她想要解释什么,却抓不出恰当的词句。她不是有意的,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她只是没有想到,或者说,是她不能相信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竟然在他身上!
“叶喆说,霍叔叔是喜欢我妈妈才愿意当我爸爸的。一定是我总缠着他跟我玩儿,他才不来看我的,也不喜欢我妈妈了……”他越说越委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我都没有烦你了,你别走了,我妈妈很喜欢你的,她以前都没有……没有现在开心,你别走了,别不要我……”
致娆呆呆倚在床头,四周的温存暖意渐渐消散无踪,夜阑人静,她一丝睡意也无,一闭上眼,他明亮如春阳的笑容和那噩梦般的伤痕就会交错着浮现在她眼前。
一一绷着嘴不说话,只是用力贴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以前霍叔叔也说要当我爸爸的,霍叔叔还带我去看大船,可是后来就走了,都没有回来看我……”虞浩霆笑容一滞,抚着他背脊的手不觉停了。
在房间里烦躁地踱了两个来回,耳边忽然若有若无地飘来缠绵曲声,她打开窗,那声音清晰起来,像是什么人在吹口琴。她心念一动,披了晨褛循声而出,那曲调低回悱恻,是她幼年学琴时也弹过的,叫《绿袖子》,传说写的是个英国国王邂逅了一段稍纵即逝的无望爱情。
“当然是真的。”
回荡在夜色中的曲子,引着她绕进花园,月光在无花的莲池边勾勒出一个清俊的侧影。果然。
“你真的不骗我?”
他闭着双眼,握琴的手遮去了半边面孔,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觉得他整个人都笼在夜雾般的孤清里,流泻而出的旋律让她听来,亦觉得忧伤莫名。
“怎么会呢?”虞浩霆失笑,随即抚着他的背脊正色道,“爸爸保证,绝对不骗你。这样——你让妈妈找个日历给你,每天早上涂一格,涂满两个星期,爸爸就回来了。”
她望着他,分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遥不可期。她忽然觉得,他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又分明不是。她和他之间,也许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变掉了。
一一吸了吸鼻子,犹自带着抽泣:“你是不是骗我的?你说回来是骗我的。”
致娆悄然转身回房,将那曲声关在了门外。金漆凤纹的镜台上贴着小小一团嫣红剪纸,鸳鸯戏水的图案精镂细刻,描情摹态,正衬在镜中人的额头上,谢致娆顺手一揭,撕下了大半,她微一失神,把扯落的半幅鸳鸯揉进了手心。
一一在他衣领上蹭了蹭眼泪,小手朝大厅里指了指,虞浩霆只笑道:“有秘密要跟爸爸说?”跟顾婉凝递了个眼色,便抱了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