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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你先起来说话。”

温如月摇头:“表哥若是不应,我孤苦无依的,何必再去京城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去附近寻个庵子落发为尼。”

魏曕:“何至于如此,你年华正好,表哥自会为你做主,重新替你挑选良配。”

温如月泪如雨下,仿佛魏曕要她嫁人就等于要杀了她,惊慌地道:“不,我不要嫁人,除了表哥,我谁都不信,我怕再被人关起来!表哥,你不知道,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了,如果不是坚信你总有一日会来看我、救我出去,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表哥,求求你成全我吧,给我一个姨娘的名分,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留在王府……”

温如月膝行过来,抱着魏曕的腿失声痛哭。

魏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先起来,这样成何体统。”

温如月仿佛怕他似的,抽抽搭搭地松开手,扶着门板柔弱无助地站了起来。

魏曕走到外面,指着她的房间道:“你先回去,有话回京再说。”

温如月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魏曕神色冷峻。

温如月就先回去了。

魏曕扫眼长风的房间,知道长风肯定都听见了。

次日早上,温如月早早钻进了马车,长风只敢偷窥自家王爷,不敢有任何眼神接触。

四月二十二的午后,魏曕一行人进了金陵城。

魏曕让长风先送温如月回蜀王府,他要进宫面见父皇母妃,还要去刑部交接案情。

长风犹豫片刻,策马靠近主子,低声问:“王爷,王妃若问起,我该怎么说?”

魏曕抿唇,道:“不必多说,先安顿表姑娘休息。”

毕竟涉及到表妹的私事,该说的,他会告诉她。

长风懂了。

蜀王府。

殷蕙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今日是楚王府二郎十三岁的生辰,上辈子这一天就在下雨,温如月、魏曕这对儿表兄妹也是前后回来的。

那时候,温如月的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她都准备好了。

今晚衡哥儿、循哥儿都会去楚王府吃席,她把庄姐儿也送了过去,等着跟哥哥们一起回来,免得女儿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当金盏、银盏脸色有异地走过来,告诉她长风带回来一位表姑娘,殷蕙只是笑笑,若无其事地去厅堂见客了。

说起来,她与温如月这一面,已隔了十年。

都快忘了模样的人,如今温如月一出现,一袭白裙一跪下,一落泪一开口,一幕幕与上辈子完全对上,殷蕙对当时的记忆也就清晰起来。

那时候她多气啊,气魏曕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要纳温如月做妾了,这会儿,她心情平和地看着温如月,听温如月楚楚可怜地说出那几句她几乎能一字不落背出来的话:“王妃莫怪表哥擅做主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除了投奔表哥再无去处,求王妃收留我吧,我保证安安分分地做个姨娘,绝不与王妃争宠。”

“表妹别哭,等王爷回来听他安排就是,快先起来吧。”

殷蕙示意金盏、银盏扶起温如月。

温如月透过朦胧的泪眼,心中惊疑地打量坐在主位上的蜀王妃,殷蕙。

传说中平城的第一美人,温如月对殷蕙的美貌早有准备,可她不懂,她都那么说了,殷蕙怎么一点都没生气?

薛焕第一次告诉她他要纳妾时,温如月气得要死,将那个小妾也看成了大敌。

殷蕙驾轻就熟地说些客套话,就让金盏送温如月去客房休息。

等傍晚魏曕回府,这次殷蕙没有再置气,得到消息就去了前院。

她才走到走廊,就见魏曕与温如月从南边走过来了,魏曕面无表情,温如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来到廊檐下,魏曕看着殷蕙停下脚步,温如月则怯怯弱弱地走过来,朝殷蕙行礼:“民女拜见王妃。”

殷蕙笑道:“都是自家人,表妹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她才看向魏曕。

魏曕却避开了她的视线,扫眼温如月,他对殷蕙道:“表妹远道而来,你叫人替表妹收拾一座院子,再挑选几个丫鬟好生伺候。”

殷蕙笑着点点头,思索片刻道:“竹风堂如何?离得近些。”

魏曕点点头,他既然要照顾表妹,就不好将表妹安排到太偏远的地方去,显得疏远。

他还要沐浴,就让她们先吃,自己去了书房那边。

殷蕙做了一些安排,然后陪温如月去用饭了。

魏曕不在,温如月似乎也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吃完饭等了一会儿,见魏曕还没有回来,温如月只好先回客房休息。

殷蕙就在前面待着,等孩子们。

结果三兄妹还没从楚王府回来,魏曕从书房出来了。

这倒是与上辈子不同,上辈子他一直等到衡哥儿回府睡下后,才去的后院。

“孩子们还没回来?”魏曕坐到她身边,看着外面问。

刚刚在书房,安顺儿将二郎待客的事告诉他了。

殷蕙点点头,目视前方。

魏曕的视线,落到了她脸上。

殷蕙在等他开口。

可是等了很久,魏曕都没有说纳妾的事,反而让安顺儿去厨房端他的晚饭。

殷蕙看他一眼,道:“您慢慢用,顺便等孩子们,我先去睡了。”

魏曕抬起头,她已经朝外走去。

孩子们回来后,见到父王都很高兴,只是时候不早,魏曕挨个摸摸脑袋,亲自送孩子们回房。

夜幕漆黑,魏曕慢步走向后院,到了这边,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魏曕一路走进去。

殷蕙已经躺下了。

人倒是醒着,魏曕才走到床边,她便望了过来,目光清冷平静,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热情。

或者说,黄昏时在前院见面,她的眼神笑容就已经有了疏离之意。

是表妹说了什么?

魏曕坐下来,去握她的手。

殷蕙本能地避开了。

魏曕眉峰一敛。

事已至此,殷蕙也不想装了,替他道:“您不用为难,不就是要纳表妹做妾吗,表妹已经跟我说了,我也想了一下午,大哥二哥四弟五弟那边都有侧妃,您只是纳青梅竹马的表妹做妾,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您放心,过阵子我就替您与表妹张罗一张宴席,亦或是您想办得隆重些,那我就给大哥他们那边都下请帖。”

他希望她大方,她就能做得比上辈子他要求的还要大方,什么竹风堂、宴席,她先他开口。

她的话的确够贤惠大度,可她生硬的语气、不悦的脸色,都在告诉魏曕,她不愿意。

魏曕想起她咬在他肩头的那一口,想起那晚她汹涌的泪。

只是嫌弃他不够温柔,误会他不喜欢,她都委屈成那样,他若是纳了表妹,她得多难受?

“又在胡言乱语,谁说要纳妾了?”

魏曕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眼里有笑。

殷蕙便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