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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掩埋在时光深处的画面自经年以前呼啸而来,犹如漫天海啸,又在永不停滞飞驰向前的时光隧道中被光阴击碎,成了白珊珊少年时代那片银河中的粒粒星辰。

那晚夜色小巷内,她被阴郁冷漠的少年夺去了初吻。

在最开始的短暂几秒钟震惊之后,她回过神来,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地便伸出双手抵在商迟的胸前用力推搡,嘴里支吾着挤出几个字:“商迟你干什……”

却没料到,唇瓣刚张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商迟微一挑眉,便单手捏住姑娘两只纤细雪白的腕子反扣到她背后。

少年的手指是冷的,唇是冷的,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清冽而冰凉。

但与这副体温截然不同的是压在怀中少女唇上的吻。他闭着眼,深邃的眉眼平静柔凉,唇上动作也辗转细腻,就像世界一流的鉴酒师在细品一杯糖果味的玛格丽特。

此举令本就错愕的少女整个身子都是一僵。

白珊珊长了张乖巧可爱又漂亮的脸蛋儿,招人得很,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便经常收到这个男同学那个女同学(?)的告白小纸条,甚至还遇到过红着脸站她跟前、紧张得连一句“请问我能要你的手机号码吗”都能说成“请问我能不能要你妈的手机号码”的高年级男生。

白珊珊从没往心里去过。

她虽年纪小,又生了副标准的“单纯阳光美少女”款的长相,但骨子里却完全不是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回事儿——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嫁入豪门后对她的漠视和冷淡、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人群看她的带着鄙夷与嘲笑的眼光、陌生的生活环境……种种巨大变故几乎令这个小姑娘的心性在一夜之间成熟了十岁。

自那以后,白珊珊皮囊还是那副小可爱小白兔的无知少女皮囊,内心世界却变了个底朝天。她学会了戴面具、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对身边百分之九十的事物漠不关心,学会了看淡人世间的一切七情六欲离合悲欢。

在这些大背景下,其实就一点儿也不难理解白珊珊为什么丝毫不把那些爱慕者放眼里了——都他妈是些什么幼稚小屁孩儿啊?标点符号都用不来还学人写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OK?

但,这位中二大佬同桌哥就不一样了。

人大佬一不递纸条,二不要电话号码,连告白这个步骤都直接省略了,上来就是一个血洗中景后的强吻么么哒。

就问你强势不强势,热血不热血,霸总不霸总?

其实认真说,换成正常的青春期美少女,对着这样一个出身豪门天才头脑帅裂苍穹打架还这么牛逼的霸总冰山校草,少女心成儿已经泛滥成灾。尽管面对强吻,推肯定还是要推,但究其心理也可能是害羞和慌张的成分居多。

然而,白珊珊同学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美少女。

面对这位一言不合就莫名其妙强吻了她、还如此霸道强硬丝毫不容她抗拒的蛇精病同桌,她眯了眯眼,眸子里蹭蹭蹭窜起来两簇小火苗,出离愤怒了。

就这样,盛怒之下的白珊珊微张嘴,狠狠咬了商迟一口。

她性格向来恩怨分明说一不二,这一咬不是胆怯威胁的试探,下了狠心,力道极重。她唇齿间立刻便尝到了丝丝铁锈血腥味。

对面,下嘴唇忽然袭来尖锐痛感,商迟察觉,眉头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睁开了双眼。

月色下是少女雪白小巧的脸蛋儿。咫尺距离,少女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怒意火光驱散了她眸中积年累月藏在阳光正能量背后蒙着灰的雾和霜。

愈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白珊珊仰着脖子瞧商迟,轻轻一扬眉,扳回一城,为自己咬破他嘴唇的杰作挑衅得意。一副坐等这位中二大佬吃瘪之后尴尬并暴跳如雷的笃悠悠姿态。

思索着,她牙齿用力,报复般狠狠咬着他的唇不松口。

然而脑补中的所有画面都没发生。

商迟只是盯着她,将怀中少女的眼神表情一丝不落收入眼底,忽觉有趣,沉黑的眼睛里撩起抹寡淡兴味儿。也挑了挑眉。

“……”白珊珊窥见他眼中兴色,一愣,敏锐嗅见空气里弥漫着的那丝危险气息。

想松口后退却已经晚了。

她唇还张着,因为咬他的缘故牙齿也没有闭合,短短几秒光景,商迟手掌下劲儿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舌长驱直入,不费一兵一卒便已攻下整片城池。

……

十年前的无数画面,在白珊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走马灯一般。突的,一道惊雷巨响将她的思绪从当年高三拉回现实。

一瞬回神。

黑漆漆的房,满室的冷兵器刀光,坚硬冰冷的钢琴顶盖,还有将她的下巴牢牢禁锢在指掌之间的男人。

“这次还敢咬我么?白同学。”对方和她只隔两指距离。贵族般姿态优雅,呢喃低语,每个字音发出时嘴唇的开合都几乎摩擦过她的唇。

仿佛只需一个停留便能吻上。

这过分的温柔亲昵令白珊珊浑身汗毛倒竖。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被蛇精病同桌支配的恐惧。

老实说,这都9102年了,大佬您的台词和剧本就不能与时俱进地更新一下吗?十年前是台言风,十年后还是台言风,现在已经不流行你这种早古款霸道总裁了知道吗?

在白珊珊以“淡定”为核心的价值观世界里,“惊慌失措”这个词儿永远都只能打个酱油,只一眨眼的功夫她整个人就已经平静下来,又恢复成那种“爱谁谁爱咋咋对什么都看得相当淡”的佛系心态。

十年前被蛇精病强行来了个法式亲亲,痛失初吻,白珊珊事后将这一重大事故归结为“目睹了一场史诗级大佬一挑N群架的血腥场面之后,自个儿大脑还没回神”,纯属意外,纯属失误。

十年后的今天,她当然不会让这种傻逼的事儿重蹈覆辙。

因此,白珊珊只是平静看着商迟那张笼在月色下的俊脸,片刻开口,语气挺淡的:“商总,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明确告诉你——你们向KC提出的那几个要求,我全部拒绝。我不会当你的私人心理师,不会搬进商府,更不会和你有除‘心理师与来访者’以及‘老同学’之外的任何关系。”

屋子里黑漆漆的,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异常清晰。

商迟闻言没有说话。他面色平静,捏在姑娘下巴上的手指没有松,微一用力,将她的脸蛋儿往上抬。

力量悬殊太大,白珊珊拧不过,只得被迫将脖子仰得更高。于是纤细漂亮的脖颈整个儿延展开,光滑细腻,线条优美,让月光一照,在满室黑暗中愈发显得雪白无瑕。

商迟微低头,高挺的鼻梁轻轻贴上她颈动脉的位置。

“……”白珊珊察觉,眉头无意识地微皱。

“别紧张。”商迟闭上了眼睛,安静感受她皮肤下血管里血液的流动。四下无声,死气沉沉的整个世界,怀里的姑娘是唯一明媚且鲜活的存在,散发着勃勃生机,和水果清香似的甜美。他语气清冷而低柔,“继续,我在听。”

“……@#¥%”

聊就聊吧,你说你没事儿闻我脖子干什么?怎么,打算一句话不顺耳就吸血鬼附身咬我一口啊?

就这奇葩的造型,我继续个几把啊我继续?

白珊珊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抽搐的脸皮和嘴角了,她甚至开始后悔今天一时冲动拿着那个什么《南城旅游城方案直接找上门来和商迟谈判。

变态的思维节奏正常人根本就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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