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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指着跪在殿中的李相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相仲被逮了一个现形,虽极力解释自己确实在酒楼过了夜,却丝毫不知隔壁发生了何事,但面对方大人说的床铺上残留的男女欢好的痕迹一事时,无法自圆其说。

他想说许是白天那雅间也住了人,又被方大人一句事发之后那雅间就被清风院掌控之后无言以对。

章也喊着冤,“陛下,臣不曾与那白二姑娘有约,也不曾与那白二姑娘行过苟且之事。若有半句谎言,臣愿以死谢罪!”

章相也在,道:“臣愿担保,若这个不孝子有半句谎话,我章家满门愿以死谢罪!”

“父亲……”章也双手成拳,桃花眼中满是悔恨。他若是再小心一些,若是再警醒一些,又何至于让父亲如此。

景元帝气得头昏脑胀。

他指着李相仲的手指都在发抖,忽地转向了安王。

安王大半夜的被急召入宫,脸色也不好看,“父王,您保重龙体。事情还没弄清楚,未必就是仲儿的错。”

萧翎上前,行礼,道:“陛下,可要传白氏?”

“传!”

很快,白萋萋被带上来,与她一起的是谢姝。

看到谢姝,景元帝愣了一下。

谢姝解释过后,他便示意谢姝退到一边。

经过一天不吃不喝的煎熬之后,白萋萋看上去更加的楚楚可怜。她软软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陛下,臣女,臣女有罪,臣女有罪!”

方大人得了景元帝的眼色,问她,“白氏,你何罪之有?”

“臣女最近忧心嫡女,伤心过度,脑子不时犯糊涂。昨晚不是章大人约了臣女,而是……她眼神怯怯地看向李相仲。

李相仲还想否认,就看到她用帕子抹起眼泪来,那帕子绣工精美不是凡品,但尤为令人侧目的是它的明黄之色。

“臣女与大殿下两情相悦,情到浓时失了分寸。臣女乏累之后离去,不想身体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便折返回去打算歇一歇。谁知认错了门,进了章大人的房间,更没想到一时晕了过去,等醒来后惊慌失……

听她这么一说,峰回路转。

李相仲面色不断地变幻着,一时青一时白一时黑,尤其是听到她说起两人相处的种种细节之后,脸都快挂不住了。

他先前还否认来着,这下无异于自打耳光。

不等他为自己辩白,太监来报,说是梁国公求见。

梁国公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庶女孟离。

当孟离和白萋萋一样诉说她和李相仲相识相处的种种时,李相仲的脸面已经掉到了地上,再也捡不起来。

“陛下,臣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一时糊涂失了清白,若是大殿下不要臣女,臣女就只能一死!”

说完,她便要往雕龙包金的柱子上撞。

谢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她哭着,凄凄惨惨。

梁国公是又气又臊,老脸通红,“陛下,臣教女无方,臣该死!”

景元帝何尝不是又气又臊,他生平所求便是史书留芳,被世人称之为明君圣贤。而今他的长孙,竟因女色被人指责,他这个当祖父的焉能好受。

安王也气,却不得不替自己的儿子擦屁股。

“父皇,仲儿向来稳重,许是在情之一事上太过懵懂,这才铸成大错。儿臣以为,好在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两情相悦,不如将这二女一起接进王府,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情意。”

他说的是接进王府,而非娶。

梁国公不乐意了。

他的女儿再是庶出,也万没有为妾的道理。

“陛下,我孟氏一族从未出过小妇女,臣不同意!”

白萋萋嘤嘤地哭着,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妾。

但白荣不比梁国公,一见捞不着好处跑得比谁都快,所以并没有跟着进宫,而是称病躲在国公府里,任白萋萋一人面对。

梁国公想让自己的女儿当正室,安王却不乐意。在安王看来,未出阁便已失身的女子不堪为妻。

“梁国公,我安王府的世子夫人,岂能是品行有污有人?”

“安王殿下莫不以为,是臣的女儿自己污了自己?”

梁国公这话怼得好。

谢姝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时她忽然感觉萧翎的神色起了变化,紧接着她就听到李相仲的声音。

李相仲对景元帝道:“皇祖父,孙儿知错了。孙儿于情之一事上确实太过懵懂,这才有了今日之错。孙儿有错,白氏和孟氏亦不是清醒之人。若她们之中一人成了孙儿的正室,孙儿日后岂不是依旧懵懂。所以孙儿想娶一通透明理之人,孙儿恳求皇祖父,替孙儿与月城妹妹赐婚!”

谢姝:“!”

众人皆惊,齐齐看向她。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李相仲的无耻,这个渣男哪里来的脸求娶自己!

李相仲所用的套路都是一致,先是设计英雄救美,然后假借保护之名送出私令,得到别人的芳心之后又是毁其清白,再操控她们物尽其用。

这也叫懵懂?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李相仲,真是恶心到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我都当面拆穿他的真面目了,他居然还要娶我,分明是想报复于我!】

萧翎岂能不知道李相仲的龌龊心思,道:“陛下,大殿下情债未清,声名不正。大胤律法有云:法不容情,天子亦然。大殿下既犯了事,如何能反被赐婚。若是传扬出去,律法何以正民心!”

景元帝眯了眯眼睛,威严之中又有几分思量。

一殿寂静,气氛诡异。

良久,他问谢姝。

“月城,你意下如何?”

谢姝想。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李相仲再是不堪,那也是陛下的长孙。而她再是看上去得宠,也不过是个外姓人。若陛下真心疼她,便不会将这个问题抛给她。

所以这或许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果让她嫁给李相仲这样的混蛋,无异于置她于死地。既然人都要死了,那么所谓的吃不死人的毒点心倒是可以吃上一吃,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她半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萧翎,完了,陛下这么问我,应该是有些意动。我娘告诉我,若是不吃有毒的点心会死,那便去吃。如果我现在不得不吃,怎么办?】

这话在心里刚过,她就看到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心口的闷堵一下子就散了。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还是要郑重地问一问你。你可愿意?】

她不知萧翎此时的想法,更看不清萧翎的身体,自然不知道萧翎的身体已僵,血却在沸腾欢呼。

半晌,她看到萧翎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