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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时捂着嘴哧哧地笑。谈笑间,那“贵客”果然来了,花儿就知晓他会来,于是对他举举杯,而后对燕好二人使了个眼色,另两人便出门了。

“贵客”身上罕见的幽香今日愈发浓了,花儿闻着有隐隐不适,再看旁人,似乎都比平常癫狂。那“贵客”看着花儿,目光玩味。花儿眼看着门口,不到一个时辰,柳枝回来了,大声道:“出事了出事了!”

众人神色皆惊,老鸨怕她扰了生意,忙打断她:“柳枝姑娘,别这样吓人,出什么事了?你小声与我说说!”

“光与你说,旁人就听不到了!”柳枝大喊:“那头那个三巷!侍卫都死了!乱套了!”

花儿闻言看向“贵客”,再看回柳枝:“如何死的?”

“太蹊跷了。有路人说傍晚时候三巷巷口突然跑出一群老鼠来,隆冬季节见一两支老鼠不稀奇,见一群就稀奇了!那侍卫去吓老鼠,谁知那老鼠竟然不怕人,往侍卫身上爬,咬那侍卫!”

“什么?闹鼠了?”原本风月楼里饮酒作乐的达官贵人们纷纷起身,惦记起自己的粮仓来。老鸨叹了口气,指了指柳枝:“你呀!”又上前挨个拦着,要他们结了酒钱再走。

“姑娘不去看热闹?”那“贵客”骤然开口问花儿。

“热闹有什么好看,不看了。”花儿问他:“您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不若回去睡觉。”

“那我送您一程。”

花儿跟在他身后,夜色里看到从风月楼出来的人,跌跌撞撞,像喝多了一样。

“姑娘可有不适?”“贵客”问她。

花儿笑着摇头,反问他:“我该有不适吗?”言罢拦在他轿前,轻声问:“你究竟是谁?”

那人则摆摆手对她道:“不重要。再过一些时日,姑娘自然会知道。姑娘既然关心三巷,不如就去看看。”

起轿走了。

花儿觉得这人知晓她的底细,又对她充满探寻,或许直接去问飞奴会快些。可飞奴如今对一切守口如瓶,花儿去了怕也是白去。匆匆赶到三巷巷口,看到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戒恶也在人群中,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照夜也在,眼睛看着巷子里。

花儿挤到戒恶身边,扯着他衣袖小声问:“老头儿,你不是火眼金睛吗?你看到鬼了吗?”如今那些老鼠已经消失了,只剩巷口横陈的尸体。戒恶看着这情形,答道:“怕也只有鬼能闹至如此了。”

旁边百姓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多待,匆匆散了。而三巷里头,死一样的寂静。花儿看到有侍卫在墙头冒了个头,又转瞬消失了。

再看回戒恶,他已面色如初,他对此竟并不意外,这令花儿觉得,或许是戒恶故人做下的,又或许他见过这样的景象。她还想问什么,戒恶已经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了。

花儿将此时此景——在头脑中记住,尤其是气味,被血腥味遮掩住的那隐隐的气味。照夜应当也发现了,他看了眼花儿,又看向灯笼上面停着的那只鸟,花儿便知晓了,此事与飞奴脱不了干系。

京城的层层迷雾,好像瞬间在花儿脑中开了。

只是仍有细节想不清,她还需要时间。

而照夜已经拿着一副画轴,带着自己的小学徒朝三巷里去了。三巷里毫无动静,他们行走其中之时,照夜听到了一些窸翠的动静,巷口的事乱了侍卫们的阵脚。尽管他们还守着,心却已飞到外面了。

照夜走到门口扣门,里头问:“谁?”

照夜答:“裁缝铺子。如约今日来请姑娘看图?”

过了片刻,门吱呀开了,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带着照夜向里走。院子里很安静,也没有掌灯,黑漆漆一片。穿过一个又一个拱门,终于走到那座院子。

小太监站在衔蝉门口小心翼翼道:“姑娘,裁缝铺子的人来了。”

里头很久才亮起一点光,小太监小声叮嘱照夜:“切勿多说话,今日姑娘受惊了,皇上发怒了。”小太监欲言又止,话说得不清不楚,怕被牵连一样,转身走了。

照夜走进去,借着微光看到衔蝉,人也看不清,便举着画轴弯身施礼:“姑娘,且看。”

“上前来。姑娘看不清。”秋棠道。

照夜上前一步,秋棠接过画轴,放到衔蝉手中,转身去了门口,挡住小学徒的视线,问道:“巷口如何了?”那学徒听到问这个,人当即来了精神,滔滔不绝起来。

幽暗之中,衔蝉抓住照夜的手,人缓缓起身,站到他面前。

“不掌灯……”照夜原本想说不掌灯会遭疑,却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体靠近了他怀中,他下意识想抱她,却不敢。

衔蝉踏起脚凑到他耳边,眼看着秋棠的背影,轻声道:“看不见。就一下,只一下。”

照夜失却了理智,狠狠抱住了她。他们一瞬间回到柳条巷那间破屋之中,房屋凋敝遮不住寒风,唯有拥抱带着无尽的暖。

沉睡的身体有了解药,刹那醒了,将她猛地揽向她,她在他耳边轻轻喘了声。

小学徒还在绘声绘色与秋棠说那巷口的可怖,衔蝉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得照夜的心跳声,咚咚地,那样好听。

秋棠大声道:“你等会儿,我们姑娘就着那点光看了。”

衔蝉忙推开照夜,跌回她的木椅中。照夜暗暗呼吸几次,方轻声道:“那姑娘,就做这个样式如何?”

“不可,不好看!”衔蝉喝道:“这里还需改一下,画好了再来看一次罢!”

说完盯着照夜,眸子里带着盈盈水光,她多想一来一往不停见他,可她也知晓人万不可贪心,要懂见好就收。就那样坐着看他离去,经过门时挡住外面寒气,过窗时被月亮将影子投进屋里的地上,再之后,他消失了。

照夜一直走出三巷,外面又重新聚了人,周围的百姓被赶到了巷口,挨个搜身。

照夜听到一个侍卫轻声说道:“有人说,四十年前,也有过老鼠杀人。”

四十年前,重新回到人群的花儿也听到这句,转身回了家。她问白栖岭:“你可知道四十年前,京城老鼠杀人之事?”

白栖岭摇头。

花儿便将她的所思所想与白栖岭讲了,而后问白栖岭:“戒恶会不会认识风月楼那位?而他们会不会都是太后的故人?不然那老太婆怎么被吓成那样,如今又这样发疯?”

白栖岭点她脑门子:“就你机灵。”

“不然呢!”花儿背手挺胸:“这些年光长个子不长进吗?”

白栖岭见她抖擞起来,就捏了她一把,转身去床上躺着。近来他头脑一直在动,夜夜不能寐,但总阂眼装睡,这一夜仍是如此,花儿翻了个身,察觉到他的呼吸过于平静,就向他那侧挤了挤。白栖岭闭着眼不动,她的手爬进去逗他。

白栖岭没本事,她的手一碰,随意几下,被子就支起了老高。他有了胜负心,生生挺着不动,任她上上下下,气势愈发磅礴,情致也渐无法收,那双红酥手像喂了他一杯又一杯酒,渐渐就醉了。

终于端不住,转身凑上去,她却躲了,口中斥她:“端着啊,继续端着!”

白栖岭拉回她的手,在她耳边哄她:“是我不对。”

二人黏糊起来,偏此刻外头懈鹰敲窗:“二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