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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大, 有点儿轻。

大约也是担心被她拒绝的,但他那鼓起的勇气力量中的一点儿不自信和不确定,又被风吹得淡去了几分。

因此, 他的话传到时舒耳朵里的时候, 就像雪山嘱托着风敲响她的门,吱呀呀的木门漏进来风雪的嘶吼声,她在摧枯拉朽中听到一阵轻缓而纯粹的脚步声。

披着风雪的他尝试着敲开她的门,仍礼貌地叩着门问:“那我能不能, 为您提供代滑服务?”

明明是她故意把体验“滑雪代滑”这件事说成是她的遗憾,引导着他按照她想要听到的答案去说——

他却没有能识别出来,他没有趁机, 趁着她的话反问她, 她想不想要, 他做她的代滑教练?

他不懂得成熟男女之间言语的艺术, 行为和距离的暧昧, 以及推拉力量的博弈与压制。

他没有在那一瞬间紧紧抓住她偶尔的示弱,占据暧昧氛围的绝对上风, 拉着她一起坠下神坛。

而是另择了一个角度。

他以他的低姿态去请求她, 仿佛这才不是她的遗憾,而是他妄为的逾越。就让她仍能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在摧枯拉朽中,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他让她在迫降时, 也感觉到心安。

时舒因此抓住了逆风向中机会,重新掌控绝对的上风, 她眼底带着危险的精明,她故意问:“徐助理要抱着我滑啊?”

“不是。”徐欥哪有那样的胆子, 他回避开她那带着审视意味的打量的眼神,说:“我可不可以,只是背着您滑?”

依她对他的了解。

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行啊,怎么不行?”时舒哂笑了声:“徐助理肯为我提供滴滴代滑服务,那是我的荣幸。”

“那就请您稍等我一下。”

徐欥说完,抱着滑板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跑起来。

长得好看的人,连跑步运动都像有风在助力一般。

湖水绿的滑雪服奔跑在白色背景的赛道上,像一把漆刷,所到之处,刷上生机,刷上勃勃绿意,雪场上的其他人都被他比较下去,沦为时舒眼里的背景板。

独断而权威的雪山也是他专属的赛事裁判,判出了时舒的心声,判了他一个背影,如沐春风。

时舒看见徐欥一直跑步到滑雪器材和装备租赁的场所,才停下来。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与工作人员无声交流着,开单子,交押金。

他没去很久,轻车熟路。

他又折回来,他仍跑步回来。

碎发湿成一绺。

等他重新回来的时候,单板换成了双板。

不过就是体验一下代滑的感觉,他至于这么大阵仗么?

何况,她是真的想体验代滑吗?

她不过是想给他个机会罢了。

“你还挺重视。”时舒眼底闪过一丝不被觉察的笑意,她打趣他:“还要升级装备啊?”

或许是始终记得她那句,她不喜欢等,他怕她等太久了,不耐烦了,因此跑得就急。

这会儿,他大口喘着气儿:“双板更快,您的体验更好,也会更安全。”

啧。

时舒点点头,没再表态,但,她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他哪儿说错话了吗?徐欥不明。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儿,没等到时舒再说话,但感受到了时舒落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徐欥败阵先开了口:“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嗯,好。”

徐欥的肩背弧度微微弯曲:“请您上来吧。”

尽管时舒的身高在女性中已经算是比较高挑的了,但徐欥毕竟有一米九的模样,他这弯腰的幅度跟站着区别也不大,时舒要攀上他的背,却又做不来跳上他背的动作。

时舒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往他侧脸处凑近,她的唇贴着他耳畔,轻声道: “没背过女人吧?”

她的声音很轻,是比春风还要柔软还要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哑意,厮磨着他的耳朵。

果然,徐欥下一秒就出现了时舒意料之中反应。

他的动作很明显地僵了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红得透了,就像冬日里艳丽的树莓果。

他点了点头:“嗯。”

他又缓慢地补充了句:“我是第一次。”

“哦。徐助理是第一次啊。”

可是,时舒仍没有见好就收地离开,继续用刻意压了低的声音说:“腰再弯点儿下来,可好?”

被她说得中了,徐欥的确没背过别人,他大概知道是要伏一些腰的,至于弯腰要弯到哪个程度,他不太确定,这会儿因为时舒离得他太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之差,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作幅度大了,冒犯了她。

他很小心地抬了下手:“您能不能先往后退一退?”

“我再蹲。”

时舒没回答,徐欥听到耳边有很轻的一声笑意落下,耳朵痒痒的,但她就是听了他的话以后,仍保持原来的距离,原来的姿势,不变,一动不动罢了。

是。

她是总裁。

她哪儿会听他的?

徐欥无奈,只好做好深呼吸,调匀心里的慌张与乱,他往前又走了半步。

既然她站在原地不动,不愿意往后退开一些距离,那就只能是他采取一些行动。

随后,徐欥小心地屈着腿。

他弯下腰,双膝敞开的幅度稍大了一些,是足够她搭上两条手臂就能够够到的距离。

的确。

孺子可教。

时舒知道他这个弯腰的幅度差不多了,但她仍没急着抬手搭上他的肩。而是——

她的视线掠过他的背,不算臃肿的滑雪外套,他穿起来休闲帅气,是与平时穿着打扮都不同的类型,但仍然干净清爽,让人看了觉得眼睛很舒服。

他的肩背宽厚,平滑的线条垂直拉伸,腰身倒是察觉不出凹凸,唯一牵扯着她视线的是,他优越的臀部线条饱满挺翘。

时舒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控制住了作用力落在他翘臀上的冲动,五指分开,活动着指关节后,手心落在了臀部往上一点儿,他腰的位置。

拍了拍。

“再低一点儿。”她说。

她要求他。

她的声音更低了,还有点儿沉闷,像刚刚睡醒时,嗓子里闷着雾气的那种朦胧感。

像鱼钩,像鱼饵,钓着人跟着她的指示做。

徐欥便又埋低了肩。

闷不吭声。

时舒这才两手撑住他的肩,手臂往前一勾,环绕住他的脖颈儿,带着滑雪手套的手擦过他下颌线的位置,像雪花从天而降,落下来,冰冰凉凉的。

起到了良好的降温作用。

徐欥顺势握住她膝窝的位置,肘部往上托举,很轻松地将她背起来。

她很轻,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他却仍没感觉到背上有沉重的负担。

做好准备工作,徐欥调整了呼吸的节奏,整个人放松下来,他身体前倾,在确保两人安全的前提下,腿部发力,稳稳地推开滑板。

他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

徐欥背着时舒滑出几百米的距离后,时舒手里抓着他的两根雪杖,趴在他肩头,喊他:“徐助理。”

“嗯。”

“我很重吗?”

“您不重。”

“哦。”

徐欥移动上半身使身体的重心回归,他自如地躲避开雪道上的其他人,沿着人少的路径稳稳地滑行。

一个坡高障碍,他熟练地越过坡高后,又稳当当地在下坡时降缓了速度,他想了下,又说:“您很轻。”

时舒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他聊天:“是么?有多轻?”

徐欥想了个参照物:“和我平时背的背包差不多的重量。”

时舒觉得好笑:“我有这么轻?”

“嗯。”徐欥又补充了句:“我背着您滑雪的感受就是这样的。”

白雪覆盖掉嘈杂,耳边静谧。

隔了两套滑雪服的厚度,时舒依然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的振幅连带着肩背部的深浅起伏,以及……

他强有力的鲜活的心跳声。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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