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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一声的,带着他的热忱,充满力量感。

像烟火,不断在夜空中开出花。

绽放出绚烂。

交一个徐助理这样的男朋友。

好像还不错。

时舒这么想。

旁边有提供代滑服务的滑雪教练背着游客陆续经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位认出他们来,掀起雪镜,在他们身边犁式刹住,并吹起了挑衅的口哨:“小伙子,你这滑得也太慢了吧。”

“你这技术不行啊。”

“年纪轻轻的,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你要是不行,你还不如给你女朋友请个代滑呢,比如我,给你们收费收便宜点儿呗。”

“小伙子要么提高自身实力,要么就大方点儿,女朋友这么漂亮,会被人抢走的。”

时舒也认出他来,正是他们在休息区休息时,那位碰巧路过的滑雪教练,嘴是油了些,人看上去倒是不坏,由他嘴快几句,时舒倒是懒得去招这个腥气。

那位得意了两嘴,也是见两人无动于衷,觉得扫兴,没什么意思,加之肩上背着的游客有了不满情绪,他压小了弯,加快了滑行的速度。

“哦豁。”

不远处,雪山风浪传来他们的自由与激情,豪迈与奔腾。

这种自由的力量感染了时舒。

“徐助理。”她隔着厚厚的保暖手套拍拍他的肩膀:“拿出你的实力来。”

“不太安全。”徐欥情绪稳定,不为任何人的挑衅所动,他仍有他的坚持:“您别心动。”

啧。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保守呢?

时舒慢吞吞地腾出一只手来。

感受到背上的动静,徐欥停了下,问:“您是要下来吗?”

“不是。”

徐欥重新出发,一边不紧不慢地滑行,心中有不安的预感,一边劝阻:“那您别乱动。”

时舒一只手腾开了,慢慢往下挪,隔着雪服掐准他腰窝的位置,用不轻不重却恰好合适的力道,用力一捏,徐欥就毫无防备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不安预感。

还是如期降息。

“超过他。”时舒淡淡道。

时舒看不见他雪镜、面罩、头盔下面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到,红树莓果肯定又熟了透了。

接着,时舒终于感受到了他有了反应。

他脚下的滑行轨迹在改变,由饱满的弯形轨迹到半弧,再到直线滑行,他很快向前追赶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的重心随着他移动上身和下肢流畅过渡,又过渡到大弧形的滑形轨迹。

白雪场地里穿梭畅行。

风穿透面罩拍在脸上。

耳边有汹涌的声浪,她乘着一抹自由的绿,湖水绿,感受着白雪之上的速度与激情,由速度带来的心跳加速,才足够刺激。

爱自由。

没一会儿,他们便乘着风擦着刚才的那位代滑教练身边而过,没停也没留,只有风声顺时针捎来,身后的震惊和呼喊。

“卧槽,你这么快?”

“绝对是个大佬,是个狠的。”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怎么能没有一点儿好胜之心呢?”

“得嘞,这下不用担心女朋友,被别人抢走了。”

-

远出人群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徐欥半犁式拐进一条窄道后,又重新放缓速度,窄道两边是高大浓密的云杉林。

徐欥的视线穿过云杉林,就望到了终点。

速度似乎是一瞬间又缓了下来,他不走常规的窄道了,他穿进去云杉林,在树与树之间,慢悠悠滑起了野雪。

察觉到他扣住她膝窝的手有一瞬地发紧,他拐进没有滑行痕迹的云杉林前,似乎是有那么一下欲言又止,时舒于是拍拍他的肩,问:“怎么了?”

“你想说什么?”

时舒想——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一些“能不能的问题”,来征求她的意见。

她都会答应。

她心里也模拟过几个问题。

比如——

我能不能跟你谈恋爱?

比如——

我能不能跟你交往?

比如——

我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又比如——

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诸如……此类。

-

云杉林不过百米,冲刺只需要八秒,甚至更短。

即使徐欥无厘头走了树与树之间的野路,也不会需要超过十五秒更多的时间。

过了这十五秒,她就会从他背上跳下来。

他也就不会再有机会问出口,又或者是,不会再有机会提醒她记住今天。

等着他主动开口询问。

时舒特意掀开雪镜,欣赏着沿途的雪景,她仰起脑袋抬手摘了片好看的树叶,听见徐欥问:“能被您记住吗?”

这问题和她假想的那几个不一样。

时舒手里捏着树叶,眨了一下眼:“什么?”

“今天我背着您滑雪,它有可能会成为您那些不错的体验之一吗?它能够被您记住吗?”徐欥吸了口气,全盘托出:“再有人像我今天这样问起您,您回忆起那些让您觉得不错的体验时,您能不能也想起今天?”

时舒愣怔须臾,片刻后,一双没有佩戴框架眼镜的明艳的眼睛,多了几丝狡黠,多了几丝明察。

原来如此。

纯粹而美好的年轻助理。

参加工作后,才第一次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人,他因此仍停留在学生时代才会有的美好的暗恋当中,但缺少了恋爱经验的他,在这个已不适合暗恋别人的年纪里,怎么也藏不住他笨拙的心事,所有的暧昧行为,都被他当成了他一厢情愿的付出和示好。

她这个年纪了。

难道看不出来吗?

成年人的暗恋,之所以来得顺利,是因为他暗恋的对象,对他的一种默许。

时舒把雪杖完全还给他,腾空的双手她不紧不慢地摘下手套,零下十多度的气温,她的双手很快变得冰凉。

她把双手贴在他两边颌骨的位置,手里面的树叶扫过他的皮肤,刺密密的痒:“你在跟谁较劲?”

徐欥抿抿唇,不再说话了。

他已经滑出云杉林,头顶的荫蔽不见了,四处是宽敞,光明和坦荡之中,他失去了听答案的最佳时机。

她没有回答他。

情绪稳定的人,他并不执拗。

听不到答案,就算了。

算了。

脚下的雪板止住,徐欥正要放时舒下来,却听见她突然开口,说:“当然。”

徐欥的肩膀在那一刻收住动作,直到她把话说完:“徐助理的滑雪技术非常棒,于我而言,不仅是一次不错的经历,还是一次难忘的体验。”

她在光明之处,回应了他不磊落的问题。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徐欥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松了肩和手部的力道,检查过地面的平整,才慢动作地将她稳稳放下来。

看见时舒已经摘下了头盔,露出明媚漂亮的脸庞,他联想到自己还佩戴着头盔雪镜,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于是先掀开雪镜,抿起唇线侧过身对她笑着。

可就在这时,一群七八个人逆着雪道反方向滑行,从时舒身后的方向来势汹汹,他们向他们所在的休息区域冲过来,徐欥的笑容僵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