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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姑姑挂念和对殿下的心意。

谢珏从?他?手中?拿过那卷佛经打开,字迹清秀工整,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姑姑待殿下真?有心。”安忠在一旁笑着恭维道,“便是在观云寺中?也时时挂念着殿下。”

“还有三月,姑姑就可回宫了吧!”

倒是殿下,姑姑次次送佛经,殿下虽会看,但从?不回复。

谢珏垂眸,将佛经放在桌上。

三月。

她去观云寺中?也有三个月了。

因新政一事他?忙得脱不开身,她的心意倒是次次不落。

腰间?荷包上的石榴花色依然夺目,历经三月也未褪色陈旧,崭新如故。

那天她亲手认真?系上的模样近在眼前。

“昭昭我意,殿下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这?话她说过两遍。

说这?话时,她一双杏眼水意盈盈,似含着无尽的柔软温情。

他?忙时不觉得,现下静下来才发现这?三个月过得似乎甚是缓慢。

视线落在她娟秀的小楷,笔笔认真?,字字用心都是为他?而?写,可见情意。

罢了。

他?回她一次便是。

谢珏将佛经重?新卷好放在一边,吩咐在一边候着的安公?公?,“将孤房里那幅观松图让林鹰带回去给她。让她在观云寺中?安心修行便是。孤,会在东宫等她回来。”

安公?公?连忙道:“是。”

那幅观松图是前朝大家秦衣先生生前最后一幅图,殿下最喜欢的画,竟然都送给姑姑了。

这?份独一无二的恩赏在整个东宫前所未有,还有殿下的话,明明就是给姑姑一颗定心丸……安忠是打心眼里高兴,连忙传话去了。

——

林鹰回来的时候将话转告给云泠,又将那幅画递给云泠。

云泠看着很?高兴地说,“帮我挂到房间?里去吧,这?样就能时时看着了。”

林鹰笑着点?了点?头?。

云泠接着低下头?抄经,眼眸低垂,既然送了东西过来,那说明短时间?内他?是不会亲自?来了。

过了半月,云泠再次把一卷佛经放到林鹰手上,温声道,“麻烦林大人了。”

林鹰道:“不麻烦。”

接连三个月送佛经,林鹰已经习惯。这?不过就是云姑娘的一点?心意罢了,“对了,此次我回京会耽搁两日。”

暗卫司三月一述职,此次回京趁此机会一并做了,总归云姑娘这?里出不了什么问题,况且还有鹰二鹰三鹰四在守着。

云泠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无妨的,林大人有事自?去忙便是。”

“是。”

林鹰带着佛经下山,云泠一行人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转身本要回去,忽然看见树下一株生长的草药,有止血化淤之效。寺里的很?多药都是自?己采的,云泠心血来潮打算采一些再回去。

这?一采就耽搁了大半日。

回到房间?时,看着桌上还放着一卷佛经,云泠脸色一变,“不好,我竟拿错了。给林大人的并不是我给殿下抄的佛经,是前些日子?师太给我的《法华经》。这?该如何是好,师太让我明日便要还给她的。”

神色无措又焦急地看着身后三个暗卫。

其中?鹰二看了眼云泠手中?的佛经,安慰道,“林鹰大人下山已有大半日,恐怕已经进了皇宫。这?卷佛经要不然就下次再送过去吧,至于《法华经》,和静云师太说一声,想必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

云泠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每半月给殿下送一次佛经是我与殿下的约定,不可失约的。”

这?种私事,就算她们?是暗卫也不可能知晓真?假。

这?下三个暗卫面色顿时犹豫凝重?起来。

若是和殿下的约定,那便不好下次送了。

几人不疑有他?,鹰二想了想,下了决定,“云姑娘把这?卷佛经交给我吧,我现在立刻帮姑姑送去或许还能赶上。”

左右这?观云寺生活安稳,连访客都没几个,云姑娘每日不是诵经就是抄经,沉稳静心,不是那等会惹是生非之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云泠感激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鹰二离开后。

云泠便就去了寺庙旁边一个偏僻的厢房抄经,因怕打扰到其他?人,云泠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这?个厢房诵经抄经,一坐就是许久,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在门外守面着的鹰三鹰四互相望了眼,安心了不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厢房内的灯烛却越来越暗,火苗越来越小。

光线昏沉,云泠抄经都快看不清字了,起身端起一座灯盏打开门,一边揉了揉眼睛,“这?灯实在看不清了,可我还有半卷经书没抄完,能否去帮我添一点?灯油?”屋内只剩下一盏灯,看起来更?昏暗了,确实已快看不见。

她揉着眼睛颇为苦恼的样子?。

鹰三一看立马接过来,“没问题,添个灯油又费不了多少?事。”

云泠眼眸弯弯,“多谢。”

然后重?新关上门。

转过身,指甲险些嵌进了掌心。她苦思良久,看着自?然地设下所有安排,一个一个把人调离她身边。她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就是为了这?一天。

她了解,这?鹰三姑娘是个死心眼的人,完不成任务不会轻易回来。

鹰三本以为添个灯油费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这?观云寺的灯油管得颇严,要找几个管事师太拿了钥匙,才能取上。而?这?几个师太睡在东南西北四个屋,还个个睡得又沉又香,麻烦得紧。

过去了好一会儿,鹰四站在原地,想着鹰三该要回来了吧。

忽然间?隔壁的院子?里出现火光,似是走水。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尼姑睡着了没注意不小心烧着了。

人命关天,鹰四快速和云泠只会了一声,“云姑娘,隔壁院子?好像着火了,我去去就回。”

她去看一眼就回来。

云泠的背影在屏风上影影绰绰,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点?点?倦意,“嗯,你去吧。”

鹰四来不及多想便飞快赶往隔壁院子?,绕过几个转角才找到火光处。

不想竟是一个小尼姑在烧纸,见有人来了,赶紧踩灭。

鹰四皱着眉不快地说,“寺中?禁火你难道不知道吗?夜深人静的时候烧什么纸?!”

小尼姑面色惴惴,走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臂,“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她生前过得很?不好,我就是想偷偷祭拜她一下,给她烧点?纸钱,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静云师太,她会罚我的,我……”

鹰四懒得和她多说什么,准备训斥两句就了事,忽然间?鼻子?闻到一股呛鼻的浓烟,一瞬间?瞳孔睁大,用力转过头?去。

顿时冲天的火光映入眼帘,厢房燃起熊熊大火,映红了深黑的夜空。

鹰四立即跃上房顶,冲向着火的厢房,可谁曾想,短短时间?这?火竟然会蔓延得这?么大,火光漫天,灼浪翻滚,已将这?厢房四处重?重?包围,

鹰四麻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云姑娘还在里面!

大声呼喊,“云姑娘!”想闯进去救人便被火舌烧退,根本无法进入。大火灼了眼,也看不清里面如何。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烧断的横梁重?重?落下的声音。

鹰三焦急赶来,还不等出声,就听鹰四颤抖道,“快,快把所有人叫起来救火!快去!”

冲天的火光将已陷入沉睡的观云寺唤醒,寺中?所有人一个接一个不知疲累飞快打水救火。

可火势太大,根本无力回天。烧焦的厢房一点?一点?轰然倒塌,里面的人绝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鹰三鹰四心重?重?沉了下去。

此事刻不容缓。

鹰四转头?暗着声,面色凝重?,

“快飞鸽传书,向殿下禀报此事!”

……

天色蒙白。

开阔的箭亭中?,太子?谢珏迎着清晨冷风,站在最中?央,看着远处的箭靶目光凛冽,手臂后拉,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紧,下一瞬,箭矢划破薄雾飞速而?去,正中?靶心。

谢珏搭箭,再次拉弓,忽然安公?公?面色怆然磕磕绊绊跑来,手里拿着观云寺飞鸽传来的书信来到太子?面前,顾不得行礼,却腿软到站不住,扑通一声瘫软跪了下来,悲痛难忍,眼泪顿时流下来,

“观云寺暗卫来信,寺中?一厢房深夜忽起大火,救火不及。姑姑,就在其中?!”

死了。

谢珏手中?紧绷的弓弦忽然受到一股急促强力,发出‘铮’地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