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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将窗户吹的啪嗒作响。

云泠被他抱在怀里,久久无言。

门口响起侍卫的敲门声?,“启禀殿下,飞鹰大人有事相商。”

谢珏眼皮抬了抬,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随后松开?云泠,

“孤出去一趟,有事让安忠来报我。”

云泠只愣愣点了点头,“好。”

谢珏见她好似还没回过神来,长指捏住她的下巴顿时抬高,“孤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你不想为太子?侧妃,孤便立你为正妃。要什么孤都可以依你,你总该满意了?但你记住你出自东宫,最终归宿也只能在东宫。是孤的婢女,女官,太子?妃。不管各种身份都属于?孤。”

“那个张仁……”他顿了顿,才从齿关里挤出几句,“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孤这次可以不计较。”

“但若再有事瞒着我,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孤的性子?,孤要杀谁,谁都拦不了。”

他退步,永远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

其实偏执而强硬。

云泠喉咙动了动,她还有别的选择么。

轻声?道,“听见了。”

谢珏长指捏着她的下巴,薄唇浅浅勾了勾。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放下手,转身离开?。

离开?后房间重新?回归安静。

云泠来到窗边坐下,任由湿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将两边额角的发丝都吹乱。

如水的月光撒下,在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不知坐了多久。

连眼睫都吹僵硬,也没有平复下她不知所措一团乱麻的思绪。

她缓慢抬头看着夜空,月亮的光太盛了,旁边的星子?好像只能隐藏在云层里。

连她自己都看不清了。

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她想过说出那些话后他一定会斥责她,嘲讽她,却?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

怎么会呢,连臣子?的婚姻都是他交易的政治筹码。他当?初选妃,也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

她自诩自己足够了解他,还是低估了这一切。

宫墙深深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怎能轻易回去。

可他承诺加威压,她便是无论如何怎么也逃不开?。

……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撒下金黄的光。

云泠已经?起来了。

坐起来穿戴整齐,她虽是开?了个首饰铺子?,但她平常也不怎么装扮,头上就随意插了支银簪。

安公公在外面敲了敲门,“姑姑,醒了吗?我来给你送早膳。”

这东宫总管大太监,这些时日倒专门来服侍她了。

他们曾经?曾同为东宫属官,共事一场。况且云泠出身低阶宫女,并不适应也不喜欢被人伺候,在当?尚宫时,也大多是亲力亲为。

只是这些日子?,她被太子?关着也动不了罢了。

听到安公公的声?音,云泠立即起身开?了门,从他手中接过早膳,“多谢,麻烦你了。”

“姑姑和奴才客气什么。”安公公知道姑姑怕麻烦别人,但东西多,还是和她一起进来。

云泠把东西放在桌上,早膳还挺丰盛。

这两天?她耗神太多,昨夜心里存着事便是一直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今早又早早起来了。

她叹气。

接下来不能如此了,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她再多思也不能改变什么。安心静气,是她对自己的劝告。

不管如何,先?如此下去吧。

安公公见她神色比昨日松快许多,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昨天?在门外,殿下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竟然是真的要立姑姑为太子?妃,这话别说是他听着,连旁边的侍卫听到也没忍住惊颤了下。

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国母,这是何等的地位荣耀。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替姑姑高兴。

“奴才在这里就先?恭喜姑姑了!”

云泠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浅浅扯了扯唇角。

“姑姑比奴才在殿下身边待的更久,也更知道殿下从不轻易许诺,又是何等的性情。虽曾经?因为宫女身份的事迁怒过姑姑,但其实在以前?,”安公公道,“殿下对姑姑的额外宠信和纵容,连我等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姑姑想必自己也明?白。”

否则也不会大胆到连这逃跑之?事都干得出来。

而殿下怒极找了三年,最后还是轻拿轻放。

只是却?没想到,宠信到会连这正妃的位置也能轻易送上。

安忠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房间外面时,他试图为姑姑着补两句,殿下的情绪为何那么平静了。

因为姑姑那样?的大胆之?言,他并不怒。

对于?姑姑放肆的想法,不愿做妾的逾越出格要求,殿下根本不生?气。

让他生?气的,反而是那个张仁的出现。

殿下不怒姑姑有出格的要求,只怒姑姑竟然敢接近别的男人。

殿下既然如此退步了,还答应立姑姑为太子?妃,想必姑姑应该很高兴才是。

在安公公期待的目光之?下,云泠无奈默默叹了口气。

然后开?口问?,“殿下起了么?”

安公公立马高兴道,“已经?醒了。”

云泠吃完了早膳,端着安公公给的梨汤,敲了敲太子?房间的门。

只听他冷沉的声?音传来,“进。”

云泠端了梨汤进去,发现他临窗望水,神情很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泠把梨汤放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回过头来,看她抿着红唇不说话,眼皮掀了掀,“做什么。”

自她在梅阳县被他抓住以后,整个人都比以前?倔了不少,敲打威压的手段在她身上也不管用了。

谢珏冷哼了一声?,“你对着别人倒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唯独对着孤又倔又欺瞒,一跑就是三年。”

“全天?下也没有你这么大胆的女人。”

明?明?是一副温柔的性子?,骨子?里却?果决又妄为。

果然还是要为逃跑的事找她算账,亦或是敲打。

云泠却?不欲在这件事上再与他讨论争辩,实在没有意义。端着梨汤走过去,“殿下,外面风冷,小心生?寒,喝一口梨汤吧。”

谢珏薄唇紧抿,垂眸望着她。

没说话。

云泠声?音温软下来,“凉了就不好喝了。”

片刻后,

谢珏垂着眼,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接过那碗梨汤。

云泠不想再提那件事,便转了话题,“殿下与飞鹰大人的事都议完了?”

谢珏走回桌边,把手中的汤碗放下,“嗯。”

“是不是快要到典济了?”

“巳时之?前?会到,到时候便可以下船。”

原以为只是停靠,没想到是直接下船。云泠瞬间明?白了过来,“殿下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典济?”

谢珏:“按照他们来的时间推算,既然是往南边回,要么他们一直藏在典济,要么他们本身就是典济人士,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若是典济人士,那这白银案背后的人便很有可能是这典济的官员。

云泠又问?,“殿下刚刚便是在想这件事么?”

没意料到他竟然答,

“不是。”

云泠抬了抬眼。

谢珏偏过头,视线落在云泠身上,“孤刚刚在想,你为何会来云泽,只是因为这是你师父的家乡?”

他是在她的一本书?册上看到她练的字,才有所感来到这云泽。

她果真在这里。

离开?他离开?东宫来到这地方,这云泽又有何不同。

贪官横行,庸官遍地。云泽在大晋的国土中并不显眼。不算富庶也不算贫瘠,默默无闻。他若不是亲自来一趟,也看不到这云泽竟然是这副模样?。

云泠默了默。

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思考这件事。

她也不欲瞒他,“一开?始是想着是师父的故乡要来看一看,但后来,有个游僧说这里可能有我身世的下落。我才来这里的。”

身世?

谢珏看着她,“你不是说一个能把孩子?卖了的爹娘也没甚可找的?”

她以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所以谢珏还真的没想过她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身世。

听她说她是从小便被卖进宫,那这样?的爹娘不找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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