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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爱红眼里有笑意,拿毛巾擦了擦手,“妈就知道你穿这一身好看,瞧我家丫头,多俊呐。”

“那是妈妈眼光好,挑的衣裳好看。”潘垚笑眯眯,仰着头也夸了周爱红。

“对了,你刚刚在和谁说话?还说人笨。”周爱红眼睛四处瞧了瞧,没瞧到人影。

虽有盘盘和护身符护身,心里也毛毛。

“是大鱼。”潘垚蹲地,伸手摸了摸,紧着,一道鱼骨纹的虎斑猫便在潘垚手中显形。

猫儿耳朵动了动,黄莹莹的眼睛瞥了周爱红一眼,漫不经心模样。

“喵呜~”

周爱红喜得不行,“是大鱼呀,好久没回家了,姨给你烧鱼汤去?”

“喵呜~”猫叫声愉快,后头的长尾巴还摆摆,像是在说,成吧,我勉勉强强就接受啦。

潘垚捏了捏大猫的耳朵,笑道。

“你呀,这脾气就跟蒸锅里的腊鸭一样。”

“喵呜~”大猫不解,啥腊鸭?

周爱红笑着解释,“盘盘这是说你身子都烂了,就嘴巴还硬。”

猫猫的文化不够,连话里音都听不出来。

好啊,竟然说它嘴硬!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一连串的猫叫又凶又急,与此同来,还有大猫那两只灵活的猫爪子。

“挠不着,嘿嘿。”潘垚一把抓住它的手,视线往下一瞥,顿时眉开眼笑了。

她亲昵地捏了捏大猫爪子,将它往大猫面前杵,“喏,这是啥?”

“还说不是嘴巴硬,你瞧,叫得这么凶,爪子都没露,就露了这软乎乎的梅花垫,这是给姐姐捶背呢,真乖真乖。”

逗了大猫一会儿,潘垚搂着它,在它的下巴处挠了挠。瞬间,这段时间在山里,将自己养得肉乎乎的大猫舒坦地闭了眼睛,喉头有咕噜噜的声音,就像在撒娇一样。

潘垚笑得杏眼弯弯。

“妈,不忙着煮鱼汤,我今天和宝珠一起去山里玩,大鱼也去,晚上再回来吃饭。”

“成,”听到江宝珠要来,周爱红打算一会儿打发潘三金去一趟镇上,去供销社买点零嘴,再割两刀肉回来。

等她们从山里回来,正好吃顿热乎的。

“什么时候来?”

“不急,我吃了饭去接她。”

今儿周日,比周六好,周日不用上早上的课,一整天都能在家里玩,不用去学校,是上学的小孩最喜欢的一个日子。

江宝珠听潘垚讲过大山深处,尤其是春日的大山,只见绿树葱郁,生机勃勃,草长莺飞,简直处处皆景,每一个地儿都美。

还有许多野果子。

江宝珠听了录音机,最近正迷着采蘑菇的小姑娘,当然,学校里大家都喜欢这歌儿。

歌曲的曲调朗朗上口,歌词轻松可爱,唱着歌,好像自己便成了那背着背篓采菇的小姑娘。

白云青山为伴,远处山雾岚岚,还有小松鼠大白兔蹦跳,小鸟儿在山林啼唱……

当下,江宝珠就心动了。

这不,前两天她就缠着潘垚,想在周日时候,让潘垚带她一道去山里玩。

背个竹篓子,山悠悠,天郎朗,水清清,用江宝珠捧着自己脸蛋的话来说,这样耍一遭,她觉得她都美了几分哩。

潘垚:……

她能阻拦人变美的追求么?

必须不能!

两人便约好周日早八点时候,潘垚去六里镇的江家寻她。

……

用过早饭,潘垚便往六里镇走去,甲马符下,只须臾的时间,潘垚便到了六里镇江家。

到的时候,江宝珠正在吃蛋羹,在石板路旁。

不单单她一个,小江老师的宝宝也在。

江家前头便是一条石板路,这时候的马路是安全的,别说小汽车了,就是摩托车都不常见,街上偶尔骑过几辆自行车,车铃叮铃铃地响,应和远处挂在墙檐下的铃铛。

小镇的生活,悠闲又缓缓,夹杂其中,是阿婆阿公带着乡音的唠叨声。

今儿是大晴天,空气里有好闻的肥皂味道。

“宝珠。”

江宝珠回头,一脸蛋的碎蛋花。

她开心地冲潘垚挥了挥勺子,“潘垚,你来啦,等等哦,我马上就好。”

潘垚摆手:“不急不急,是我来早了。”

“快去洗脸,牛牛我自己喂。”李燕芳接过江宝珠手中的汤碗,瞧了一眼潘垚,又瞧了瞧自己的孙女儿,连连摇头。

一个俏生生的,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太阳下就像会发光一般。

自己家宝珠,一脸的蛋花,埋汰小猫儿样!

不能瞧不能瞧。

老话说得对,这娃娃啊,真的是别人家的好!

“说好了我喂牛牛的。”江宝珠撅了撅嘴,捏着汤匙,还不开心模样。

小江老师的孩子去年出生,生肖牛,小名干脆就叫了牛牛,希望他像小牛犊一样,身体壮壮。

“哼哼,哼哼。”头发微微卷的奶娃娃坐在婴儿凳里,小手小脚蹬个不停。

江宝珠:“奶,你瞧,牛牛也喜欢我喂,是不是呀。”

“牛牛,来,啊——你一口我一口,香香的,真乖真乖。”

潘垚瞧到,江宝珠拖长了声音,不嫌弃地拿脸去贴奶娃娃,还蹭了蹭,蹭了一脸蛋花回来。

难怪,她就说宝珠没这样埋汰!

江宝珠进了屋,再出来时,斜背着书包,脚踩小白鞋,穿一身他爸妈在市里捎回来最时髦的衣裳,荷叶形衣领的红衬衫,领子是白色的,上头有一颗颗鲜嫩的小草莓。

“走吧。”

“宝珠奶奶再见。”潘垚摇手。

“哎,好好玩,宝珠就劳你看着了。”李燕芳也笑着喊了声。

瞧着两个小孩手拉着手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脑袋还时不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晨光从东面铺来,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清新又朝气。

隐隐约约间,好像还有声猫叫,猫尾摇摆而过,带着残影。

李燕芳莫名心中暖暖。

“潘垚,潘垚。”江宝珠摇着潘垚的手,声音喳喳。

“恩?”潘垚眯眼笑了笑,也不觉得吵,春天嘛,鸟儿吵,虫儿叫,再多一个宝珠,一点儿也不打紧。

“我和你说哦,咱们镇上有件事特别奇怪,你知道美华照相馆吧,她儿子不是叫陈照荣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他妈妈偷偷地将名字改了,现在叫陈博风呢。”

“陈博风?”潘垚脚步停了停。

“嗯,就叫陈博风,好巧哦,和咱们写信的卫博风也叫这个名儿,我一听就想和你说这事呢。”

“嘘——你不能和别人说哈,美华伯娘特别塞了红包给我小翠叔,叮嘱他别说的。”

“当然,我小翠叔没收。”江宝珠大大打了个叉,为她公正廉洁的小翠叔正名。

“我奶说了,别提这事儿,美华伯娘不让说,说不定,海洋伯伯也不知道,回头传出去了,夫妻两人得吵架。”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大嘴巴可要不得。

江宝珠小声,“不要紧,我就和你一个人大嘴巴。”

潘垚也学着江宝珠,在她耳边悄咪咪地讲话,“宝珠,咱俩怪好的嘞。”

江宝珠的消息,潘垚一点也不怀疑真假。

别瞧宝珠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可是她们学校校长的孙女儿!搁以前,那多少得是个小衙内?不不,小千金!

潘垚拉着江宝珠,晨光好好,她舍不得用甲马符,两人一道往前,正好经过美华照相馆。

突然,潘垚停住了脚步。

不对——

大鱼也停了脚步,黄莹莹的眼睛看着美华照相馆,嘴巴一张,露出獠牙,“喵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