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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 汪汪!”

“喔喔喔,喔喔喔!”

“……”

远远的,潘垚便听到了徐家方向传来的鸡鸣狗叫声, 伴随其中,还有男子凄厉的呼痛,女子尖利的骂声。

“是秀兰的声音!”徐正民也听到了,一下就急了,“该不会真是那鬼又来捉弄人吧, 快快,小大仙快快。”

嘴里喊着小大仙, 徐正民拔脚就往前跑去。

修行人耳聪目明, 尤其是听采宫, 潘垚听着女子中气十足的骂声, 还愣了愣。

这徐家伯娘瞅着,应该是没有吃到亏呀。

不过, 鬼物诡谲,尤其是上、床鬼这样会钻空子的,没瞧着它往徐正民身边一躺, 就躺了六七日么, 不吭不声, 耐心也充足。

冷不丁地,这鬼还是很吓人的。

潘垚跟着往前跑去,斜背的军绿色小书包翻动,小辫子在半空中划过痕迹,只见她脚步轻巧, 像山间的小鹿。

李耀祖:“欸欸, 等等我哎!”

……

片刻后, 三人在徐家门前的龙眼树下刹住了脚,瞅着眼前这一幕,几人都瞪圆了眼睛,颇为震惊了。

“叫你来我家偷东西!叫你来我家偷东西!”

胡秀兰扯人的头发往后拽,气势汹汹。

潘垚看去,只见她下盘稳当,薅着别人的头发就像年节里抓鸡的把式,熟练!

被薅住发的男子头上还挂着一坨线面,鸡蛋黄,线面白,葱段青翠……妆点了年节的喜庆。

“嗷嗷嗷,痛痛,松手松手!”男子眯着眼睛呼痛,一脸的痛苦。

突然,只听“撕拉”一声,他那被刚出锅面汤烫过的脑袋,就跟鸡鸭滚水里走一朝一样,好褪毛得很,当即,胡秀兰薅下了一把发,也松了控制人的力道,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松手了。

抓着头发,胡秀兰愣了愣神。

乖乖,这头皮也忒脆了些吧。

男子捂着脑袋,呜呜咽咽,横了胡秀兰一眼,到底惊怕,软着手脚转过身,瞅着又要往前跑去。

“哪里走!”胡秀兰回过神来,当即又是一声喝。

潘垚三人都忍不住屏了屏呼吸,就见胡秀兰丢了那薅下的发,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一个起跳,来了个一脚踹,当即就朝男子的腰部踹去。

“咚!”重物砸地。

“噗!”男子脸着地,吐出了一口闷气。

“叫你上我家来做贼,”胡秀兰跳到男子身上,对着那头发又是一阵抓挠。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这身皮衣……你不知道吗?老娘我这些日子,最烦的就是这皮衣了!见一次打一次!”

尖利的骂咧声起,应和着院子里鸡寮的鸡鸣声,还有乡间小路上那夹尾呜咽的狗叫声,徐家小院热闹极了。

瞅着这热闹,潘垚转了转身,又瞅了瞅旁边的徐正民。

就伯伯脸上的这几道抓痕,伯娘还是留情了嘛。

李耀祖缩了缩脖子,也瞧着徐正民。

徐正民:……

他又慌又别扭,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啥。

“都、都瞧着我作甚?”

李耀祖拍了拍徐正民的肩膀,语重心长。

“哥,听小弟一声劝,回头啊,你和嫂子好好认个错,说点软乎的,这事不丢脸。”要是自己也被打成这样,那才是丢脸。

潘垚附和,“不错不错,亏妻者百财不入,听媳妇的话会发财。”

徐正民:……

他也不敢不听了,真的。

另一边,胡里德捡了丢在地上的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正民回来了?”

“正好,你去村子里喊一声,瞧瞧是不是还有别家也进了贼。这大过年的,花销的地方多着呢,家家户户都会留一点钱在身边,别自家娃娃和爹妈没花着,先叫贼星给扒拉走了。”

“是,大哥考虑得周到。”徐正民一瞥胡里德,被他拐脚的姿态惊了惊,“大哥,你这脚——”

“好啊,你个小贼,偷东西还不够,竟然还伤了人!”视线一转,目光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徐正民眼睛一瞪,捏了拳头想要将人拽起算账。

“不是不是,”胡里德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

该怎么说呢?才一照面,自己啥都还没干,就先扭着脚了。

丢脸,有几分丢脸!

还好还好,他的大妹一如既往地能干!

胡里德瞧着胡秀兰,那是自豪又欣慰。

……

听到还要被算账,地上被扯掉了好一些头发,还被面汤烫伤的男子悲从心来。

他拳头徒劳无能的往地上一砸,混着泥巴沙砾,呜呜哭了起来。

有疼哭的,也有被抓住了,眼瞅着跑不掉而懊悔的,当然,更有被吓哭的。

“有鬼,你家有鬼——呜呜。”

要不是被鬼吓着了,腿软没劲儿了,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逮着了?

还是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丢脸,太丢脸!

头发还被薅没了!

这下,还得去公安局里吃年夜饭了。

悲从中来,眼泪都掉了好几颗。

“还在胡说八道,”胡秀兰气得不行,“你家才有鬼,再胡说,我让你进局子前再吃一顿排头。”

拽着头发,将人像乌龟倒扣一样压在地上,胡秀兰眼睛一瞪,冲徐正民喝了一声。

“愣着作甚,去拿绳子去,我把他吊起来打!看看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胡秀兰种栽卖栽,很是有一把力气,将人的手往后一别,惹得身下这人又是一阵呼痛。

徐正民愣了愣,视线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没胡说呀,他们家里确实有鬼呢。

上床鬼,冷冰冰的,软软的像棉絮。

这——

这贼也瞧到了?

徐正民眼里有着幸灾乐祸,这也是个倒霉的,该,叫你当小贼!还偷到他家来了!

……

“绳子来了。”李耀祖积极。

潘垚一把拉住李耀祖,瞅着地上的贼,有些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叔,把人捆起来,回头送警察局就好了,小心别闹出人命来,快过年了,见血也不好。”

“成,听小大仙的。”李耀祖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潘垚会有这样一说,不奇怪,也不是多事。

这时候的乡下地方都剽悍,乡邻也团结,尤其是遇到外来的贼时,抓到了,那是真的会吊起来打,鞭子棍子齐上,打个半死,再挂在那里过夜。

一来恨贼星行窃,二来,这也是给贼人们来个下马威。

好让他们知道,这个村子不好偷,人也不好欺负,他们心狠着呢。

抓到小偷会真打,不死的话,人也得半残,行窃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把眼睛擦亮喽,看看走这一趟值不值,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人都爱抱团,一些贼人也是有贼帮的,相互间也会互通消息,哪个村子是硬茬子,他们也会避着走。

见到绳子,男子挣扎得更厉害了。

“老实点!”徐正民拿了绳子捆了人,手一拽,瞧到他身上皮衣的狼藉,当即,虎眼一瞪,嗓门拔高,嚷嚷声中有骂人的方言,还有要他赔偿的话。

“六百块钱呢,我还没上过身,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只见皮衣上有面的汤汁,狼狈极了,这倒也罢,洗洗擦擦,将就将就也能穿,可这偷子挣扎得厉害,拿手肘撑地匍匐挪动,而地上有粗粝的石子,这样一来,两厢一摩擦,油光水亮的皮衣上便有了许多划痕。

徐正民心疼得不行,“我还没穿呢。”

媳妇在闹不痛快,白天晚上的不说话,本来这件事也是自己理亏,他又不是没心肝的,怎么好意思在媳妇没消气之前,穿着衣裳嘚嘚瑟瑟?

当然,他现在知道了,那时秀兰不在家,和他躺在一处的是一只鬼。

徐正民打了个激灵。

……

李耀祖也心疼,何止六百,是三千呢,他也就只穿了这一个冬季,每一回都珍惜得很,脱下来以后,都得拿着擦皮鞋的油擦一擦这皮衣。

油光水滑的,鸡寮里最艳丽的那一只大公鸡,那都不及这皮衣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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