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听到一句丐婆, 潘垚一下子便想到了陶花子,仇春和仇婆婆为了报复有度真君,炼制了【鹤情】秘药, 心怀恶意, 特特投母丸于街头的一个肮脏乞丐身上。

哪里想到, 乞丐不是乞丐, 而是一丐婆。

【鹤情】霸道,便是有度真君也是花了一段时日才摆脱了这情之一字的迷障,又因着耻辱自己恋慕的人竟然是一肮脏的乞丐婆,他冷淡着人不说,人死执念不消,化作厉鬼后, 他还将人镇在了照片之中。

潘垚想着陶花子的模样, 比对着方才在小狐鬼记忆里瞧到的钰灵小姐。

仔细想来,两人的眉眼是有些相似,都是稍宽的眼距, 不笑时有几分清冷, 一笑,那便是如出一辙的颠婆!

“不是吧,这般灵的吗?”潘垚捂了捂嘴巴, 杏眼眨巴了两下,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 轻易别立flag,要糟!

世人不知,天地有势,言语也是有灵的。

所以,人千万不能头铁嘴硬, 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

钰灵是不是陶花子的前世,潘垚还不能确定,不过,这会儿,她倒是有一件事能够确定。

她要去七星宫。

府君还在七星宫里!

想到这里,潘垚垂了垂头,唇抿了抿,眼里有黯淡一闪而过。

她心下有了预感,从灌湖村的湖底入了五星连珠天象异相,时空乱流,很可能只有她一人来了这千年之前。

玉镜府君——

他还在湖水和妙清道人对峙着。

潘垚要去七星宫寻玉镜府君,寻的是千年前的谢予安。

如果说有度真君求的是偃骨,那么,妙清道人便是笃定了谢予安能有功德圆满一日,他求的是施恩。

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

而在那之前,霜雪必须下得更盛一些。

伶仃孤苦,坎坷曲折,九回肠断……人间万般凄苦,他必定得经受一遭。

人生最暖,是悬崖深处落下的一道光,是以,妙清道人定会和钰灵折辱小狐鬼的阿爹狐妖一样,百般折辱于谢予安,前面受的罪愈痛,才能愈发衬托出后来援手的温暖。

“无耻!”

“虚伪!”

“臭不要脸!”

潘垚骂了好几声。

要不是妙清道人修为深不可测,她这会儿定要扎一个稻草人,拿上一把的尖针扎他,尤其是脸和心肝。

怎么会有人这样做人师父的?

便是蛇蝎心肠,都不似这般恶毒。

……

小狐鬼卧在长条凳上,这会儿,它还闭着眼睛,狐狸嘴尖尖,搁在毛茸茸的前肢上,那疼痛而亡的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又像是被封存于匣中,束之高阁。

它知道自己死了,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痛苦。

梦里,它在皑皑白雪的山林间奔跑,咬着雪地冰凌凌的白雪,拽出树洞里露出大尾巴的松鼠,捂着嘴巴咯咯笑,闹着它一起耍,快活自在得不行,狐狸眼里都是小星星。

梦里的快活传递而出,长条凳上,小狐鬼甩了甩尾巴,也一派的和乐安宁。

潘垚瞧了一眼,掌心拢过,小狐鬼入了搁置在一旁的圆灯里。

瞬间,灯面多了个酣眠的小狐狸图像。

潘垚看向赵大宝,“大宝仙,我要去七星宫寻谢仙长了。”

赵大宝惊疑不定,“谢仙长?阿妹你认得谢仙长?”

潘垚点了点头,想起玉镜府君陪她护她、授她功法的种种往事……每每她元神出窍,佛子出游,快活又自在地在外头玩耍时,回过头瞧去,他都在身后。

不论她去了多久多远,从不需要担心自己出事。

因为她知道,府君一直都在。

而这一次,她得护着府君。

赵大宝的视线瞥过圆灯灯面上的小狐鬼。

他年轻时是做药丸子走街串巷售卖的皮行,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又有一些慧根入山门,习得皮毛道法修为,如今做的是巾行,更是能言善道,善观气色。

别的不说,这吃饭的幡布上写的便是【童叟无欺,善观气色】这八个大字。

年纪虽大,心思却仍然灵巧。

赵大宝惊疑地看了潘垚一眼。

方才,这小姑娘瞧的是小狐鬼死前的记忆,而小狐鬼说了,自己的死和钰灵小姐有关……如今,这小姑娘要去七星宫寻谢仙长,莫不是谢仙长出事,除了有度真君外,后头还有钰灵小姐的影子?

不不,钰灵小姐背后是何人?那是妙清道人,七星宫的宫主!

难道——

“哐当”一声,惊疑之下,赵大宝一个不小心,竟是将葛老根家的黑瓷碗砸破了。

尤剩小半碗的黄酒洒在地上,和赵大宝方才斟酒祭奠谢仙长的酒融到了一处。

看着破碗和酒渍,赵大宝惊得回了神,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只觉得这样一想,心底便是恶寒阵阵起,惊怕得不行。

谁是恶?谁是善?只以为是可亲的师兄,慈祥的师父,转头瞧不到的地方,一人成巨蛇虚影阵阵,一人成吊睛的大白虎,血口大张……

“阿妹,你寻不到谢仙长了,他——”

“我知道!”

赵大宝的话还未说完,潘垚便截停了。

她知道,如今的玉镜府君身陨,在七星宫妙清道人手中的,应该是他的魂。

“这是发生什么了?”葛老根颇为好奇。

赵大宝瞧了瞧两人,长叹一声,去角落里拿了扫帚将碎瓷片往簸箕中一扫,说起了七星宫的旧事。

“带我入仙门的是谢予安谢仙长,为人最是和善,五年前,谢仙长身陨,他的师兄有度真君亦是不见了踪迹……后来,宫主妙清道人出面,寻到了一处秘地,那是谢仙长身陨之地……”

“他震怒又悲痛,亲口说了,有度真君胆大妄为,不再是七星宫子弟。”

赵大宝眼皮撩了撩,眼里有悲痛,“怀璧其罪,人心难测,谢仙长身具偃骨,是有大造化的人,他师兄便是为了这这偃骨。”

他指了指心口处,“惨烈啊,听说是生剖了,谢仙长不在山门了,我亦是觉得这修长生啊,无趣又无甚意思,前年时候,索性便也出了山门,做个市井老儿,算算卦,喝喝酒,倒也自在快活。”

葛老根也惊得不行,喃喃道,“不是修长生的道人吗?怎能做这样的事?”

赵大宝也想不明白,“是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畜生都不如。

五年前——

潘垚想着赵大宝说的时间,视线瞥过,目光落在灯笼面里仍然酣睡的小狐狸身上。

它身死时是去岁的冬日,身体湮灭,因着半人半妖的血脉,虽然修为浅薄,却也成了狐鬼之态,阴阳相克,再入不得七星宫门,浑浑噩噩地在市井之处晃悠了一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