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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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最多就是后来病一场。
而他,砸锅卖铁的都能将香儿医好。
老罗痛恨的看着陈辰安,恨不得生啖了这畜生。
“就是这个畜生,他吩咐府上的家丁,特意寻了一根竹篙,每每我家香儿冒头出河面,他就拿竹篙敲我家香儿。”
如此反复几下,罗香儿含着生的希望,最后脑门挨了一下重的,就这样在善昌县的大樟溪里头,含恨的沉下了水,死得毫无生响。
老罗说完,呜咽的哭了起来。
他身边的罗明搀扶住他,无声的安慰着。
当初消息传来时,大舍村的村民都惊呆了。
明明早上还是言笑晏晏的女娃娃,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冰冷冷僵硬又青白的尸体。
大舍村安宁了许久,哪见过这等阵仗。
宋延年翻开手中的卷宗,上头还有当初罗香儿的验尸文书,仵作的亲笔供词。
这罗香儿,确实是头部受到了重击,且肚内肺部有积水,头发竖起,四肢浮肿……口腔有积水渗出……
这是生生溺亡之象。
他阖上卷宗,看向下头的陈辰安,拍了下惊堂木。
陈辰安被这脆响的惊堂木敲得心下一惊。
宋延年:“陈辰安,你可认罪?”
陈辰安拱手:“大人,学生不认!”
宋延年:……
得,这陈公子还是个秀才之身啊。
啧啧,看来善昌县的教育也不行啊。
……
陈辰安将视线看向旁边的老罗。
听这老头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了这是哪位。
那罗香儿他还记得,个子小小却颇为泼辣,就像个小辣椒一样,够辣够有劲儿,就是这劲儿太大了,他一不小心在这小娘们手中吃了个暗亏。
想起那时的事,他下体处的宝贝还隐隐有些作痛,那丫头下脚太狠了。
后来气怒之下,他也下了重手,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毕竟,那丫头着实生得不错啊。
那日,宿醉了一宿的他陪着娇娇娘去脂粉铺子里买胭脂水粉,毕竟他可是吃了娇娇娘那么多口脂,不赔偿点儿,心里怎么说得过去嘛。
在那铺子里,他看到了罗香儿。
她小小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渴望又压抑的看着铺子里那一应的胭脂水粉。
陈辰安:“我可没说什么,看小妹妹那么喜欢的样子,我就想买一些送给她!”
他瞥了老罗一眼,暗含讽刺。
“我没啥坏心思,就是舍不得小妹妹露出那样渴望的眼神,咱们做公子哥的,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大方。”
他刷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这好半天了,他才终于脱离了狼狈,找到了属于陈家大公子的气度和风华。
宋延年:……
这莫不是个二百五?
陈辰安朝上座的宋延年拱手,朗声道。
“大人,天地明鉴,是那丫头不识好人心,她踢了我一脚,我一个大老爷们可没有和她计较。”
“她自己伤了人,慌慌张张的跑掉,结果跌到河里淹死了,这怎么能怪得了我啊。”
说到这,陈辰安的面容上有着委屈。
宋延年多看了他两眼。
不愧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儿,这陈辰安面容光洁白皙,因为昨儿睡得迟,他的眼下有几分青影,但这并不折损他的气质。
在他委屈的时候,明明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却有着孩童纯真无辜之感。
宋延年:造孽哦。
恶人又披着好看的皮囊来做戏了。
他指着卷宗,问道。
“这尸检上,罗香儿周身遍布青肿,在她的天灵处甚至有一道致命的伤口,可见,确有竹蒿敲击一事,这你怎么说。”
陈辰安不认:“河中暗流暗石颇多,许是这罗姑娘跌落时不小心砸到的,这怎么也能怪到我身上。”
他情真意切的惋惜了一句。
“真是可惜罗姑娘了,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花骨朵儿还未盛开便凋谢了,可悲可叹,唉~”
他抬头看上座的宋延年,拱手道。
“望大人明鉴,切莫听信了一家之言。”
“学生虽然于女色上荒唐了一些,但学生家里的爹娘管得严,向来是不敢招惹那良家子女的。”
“我找那坊间的花娘,出银子买开心,她们出卖笑容,你情我愿的事,岂不是两厢和乐?当然,这寻花问柳一事,大人可不能朝学生问罪。”
“至于命案一事,学生胆小,那是万万不敢的。”
他说完,故作害怕的拍了拍心肝。
“天地有眼,这害了人,可是会有恶鬼敲门的!”
宋延年侧目。
……很好,很有自觉嘛。
他看着陈辰安,意味深长道。
“陈公子知道就好。”
陈辰安:知道什么?
他被宋延年这一句话整得没头没脑的。
老罗不甘心:“大人别听他胡言乱语,真的就是他,我找人问过了。”
陈辰安并不将老罗的气怒放在心上,他好整以暇,慢悠悠的问道。
“哦?老汉如此说,可是有人证物证?”
“要是没有的话,可是诽谤哦。”
他陡然沉下脸,收了手中的折扇。
“在下不才,好歹还是一名秀才公,老汉可知这空口白牙的诬陷有功名的学子,可是要打板子的。”
老罗颤抖着手,“你!”
宋延年看了一眼陈辰安,他不着急也不慌张。
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当初陈家摆平这事,早就将一众的证人或收买或许以重金的送往其他地方生活。
他低头看手中的卷宗,就连这仵作……
本来陈家也想买通这仵作,却不想仵作是个硬脾气的老头,宁愿丢了仵作的饭碗也要将他验出的事实写下来。
现在早已不在府衙做事。
宋延年叹了口气。
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就算是仵作明晃晃的验尸文书,上面写着罗家小娘子身体遭受重击,弱水恐为人为……官府也是以失足落水结案的。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案桌的左上角,那儿放着四个签筒。
签筒是竹子打造,约莫能装一升米,每个签筒前面用黑墨写着大字,分别是“执”“法”“严”“明。”
“执”字筒里放着的签文是捉拿的签文。
另外三个法、严、明、分别放着白,黑,红三种签文,白签一支代表一个板子,黑签五个板子,红签十个板子。
这些事,他在上堂之前,钱衙役都和他说清楚了。
宋延年的手伸向执字筒,从里头拿出一道竹签,扔下公堂,开口道。
“带陈金满和罪人鲍钊星上堂。”
李大牛站了出来,他捡起签文拱手应道。
“是!”
……
很快,鲍钊星和陈金满便被带了上来。
众人许久未见这鲍师爷了,当下一看,心里都是一惊。
不过是一段时日不见这鲍师爷,他却已经憔悴成这副模样了,比之前生生老了十岁有余。
陈辰安侧身看去,失声叫道。
“鲍伯父!”
鲍钊星撩起眼皮,他看了一眼陈辰安,没有搭理他。
片刻后,他将目光看向上座的宋延年,宋延年看了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鲍师爷。”
鲍钊星低下头,收敛住厌恶和俱意。
妖怪,这就是个妖怪!
不是妖怪也是妖道。
“罪人不敢,大人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宋延年看着他,心下满意的点头。
很好,看来做了一段时间的毛驴,日日磨豆子赚钱还债,倒是安分了许多嘛!
他指着罗力德,开口道。
“当初罗香儿一案,是鲍师爷您经手的,这一案的来龙去脉,想必您也清楚。”
“这位罗老汉状告您收受贿赂,包庇了陈辰安,并且将罗香儿这一凶杀案以意外落水结案,可有此事?”
陈金满和陈辰安都拿眼睛去看鲍钊星。
鲍师爷今日穿着一身灰色的素袍,这一段时间的劳苦和没日没夜的做活,让他的身子瘦削了不少,素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他听到宋延年的问话,面皮一跳。
这一认,不管旁边的陈家父子怎么样,自己肯定是罪孽又加一筹了。
陈金满连忙开口。
“鲍老哥,你可别害我们,我陈家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族里管得严,我们也一直恪守家里的规矩,不然,我们家那生意,怎么能做这么大,现在可是做到京城去了。”
“弟弟我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啊。”
鲍钊星还未说话,上座的宋延年轻笑了一声,引得陈金满看了过去。
他看着这面如白玉的新任知县大人。
就算是一身绿色的知县官袍都掩饰不住那周身美如冠玉的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当然,陈金满可不会被他这一身温和的气质给骗了,他瞥了一眼鲍钊星,只见他面容憔悴,头发花白……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宋延年饶有兴致的等着鲍钊星的回话。
方才陈金满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他们陈家是大族,京里还有关系……这话既是威胁,也是希望,端看鲍师爷如何选择了。
鲍钊星可是人精,他怎么会没听明白陈金满话里的意思?
听到上座宋延年的那一声笑,他知道这宋大人也听出来了,现在在等着他做选择。
一时间,他的心就像是那婆媳吵架儿子劝,端的是左右为难啊。
他看了看上座的宋延年,又看看旁边的陈金满,最后,到底是对自由的渴望沾了上风。
他,鲍钊星,再也不想拉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