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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燃了三柱清香,地下陡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浓雾弥漫,数条泛着幽冷寒光的链子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朝潘老汉席卷而来。

潘老汉后退,“不,不……”

话未尽,铁链粘上潘老汉,瞬间如长蛇一般攀附而上,将他缠得严严实实,潘老汉还待呼喊,铁链的头部如银枪一般,瞬间扎入他的口中……

还在挣扎的潘老汉一下就僵住了,耷拉下脑袋,没有了动静。

……

只是刹那之间,众人面前就不见潘老汉和铁链了。

宋四丰胆大,他上前踩了踩方才裂开缝隙的地方,回头道。

“现在平了。”

王昌平好奇的追问:“刚才那是黑白无常的勾魂链吗?”

“怎么没有看到两位差爷啊。”

宋延年点头,“是勾魂链。”

他瞥了王昌平一眼,估摸的算了下。

“你想看两位差爷啊?差不多再等六十五年吧,运道好的话,就能让他们亲自来接你了。”

王昌平:……

他才不要,他和瑶娘说好了,要瑶娘来接的。

……

马车一路朝西南方向奔驰而去。

马车上,宋四丰和江氏说起这事,还叹了一口气。

“别的没什么,就是害了孩子。”

可见这做人父母的,不能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做的事都是为孩子好。

也许哪一次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帜做事,就害了孩子呢。

瞧这潘天铭死得多惨啊,就是到了地里都还得受罪还债,下辈子说不定投的就是畜牲道了。

江氏听了,在旁边连连点头。

“谁说不是呢!”

……

宋延年坐在车辕上,他的目光看向山脉,连绵起伏的山峰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倒是不认为潘天铭会不知情。

小的时候不知道,长到那么大年纪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家里只有一个老妇孺的奶奶相依为命,却能够时不时的带回金银珠宝,还能够盖得起村子里数一数二气派的屋舍。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宋延年侧过头,不再想潘家这摊事了。

……

到府衙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中,冷白的月光映照在白雪上,折射出幽冷的光亮。

宋延年率先下了马车,将他娘接了下来后,又去下一辆马车,将他奶奶也搀扶了下来。

“来,奶奶我扶着您,夜里风大路滑,我们去府衙里吧,房间我都给大家准备好了。”

他打着一盏风灯,涓涓流泪的红烛,将脚下这一片天地照得很亮。

老江氏:“哎!奶奶没事,你娘呢?”

宋延年笑道:“没关系,我爹在那呢。”

守门的小厮昆布听到动静,腾的一下从门房的小床榻上爬了起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到是自家县太爷的声音,赶紧拍了两下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这才出门迎了过去。

“大人,您回来啦?这……”昆布看着那后头的车马愣住了。

宋延年抬头看去,“是昆布啊。”

“麻烦你带着几位大哥将车厢卸下,再带马儿去马厩,给它们喂些饲料和清水。”

昆布:“是,大人。”

他两眼亮晶晶的看了外头的车马,回过头问道。

“大人,这都是哪家贵客啊?”

他顿了顿,在宋延年耳畔小声的问道。

“要用哪种饲料呢?”

宋延年给整糊涂了:“我们府衙里有很多种饲料吗?”

昆布点头:“这是自然,鲍师……钱哥之前都交代了,关系一般的要喂一般的饲料,关系好的,才能用上上等的饲料,不能瞎浪费!”

宋延年:……

“这是我爹娘带来的车马,你说要用哪种饲料了?”

昆布连忙噤声,他麻利的跑到几个车夫身边,指挥着他们从道路平整的侧门进去。

宋延年:居然连畜生都区别对待,鲍师爷果然持家有道啊。

……

宋延年领着一行人走过大门,绕过照壁,大门的院落,又走了三道仪门,这才到官府亲眷住的后院。

宋三丰一路眼睛都不错眼的看着,这越往里走,越是气派,就连两边也愈发的宽敞。

发财了发财了,虽然是小县的县太爷,但他这侄儿当真是出息了啊。

当下更是下定了决心,他就是不回老家了。

宋三丰摸了摸怀中的金疙瘩,头一次有些后悔。

早知道延年侄儿这里这般气派,他还偷拿这穷酸神像的戒指作甚!

唉!晦气!

……

虽然夜里昏暗,但是院子里这一路都是有火盆的。

宋延年掌风一送,火灵朝火盆中一跃,院落里的火光在众人进来前就一盆盆的亮了起来。

宋四丰左右看了一番,赞叹道。

“这屋舍倒是气派,比前头的府衙还要气派。”

宋延年笑道,“是啊,县里的署衙前两年刚刚翻新过,之前的师爷可是斥了一大笔的钱财在这里头。”

他跟着众人看了一眼院落,叹道。

“鲍师爷是个讲究人,这署衙的风水好着呢。”

王昌平阖上折扇,听得很认真。

宋延年只得继续道。

“《书经》里也有介绍,前低后高,世出英豪,前窄后宽,进钱万贯……有这样布局的,在里头主事的书吏财运和官运都是不错的。”

这不想升官的官,他就不是好官。

就算是之前土皇帝一般的鲍师爷,也是有一颗升官的心呐。

几人一路说着话,宋延年将他们带到厢房中,将行李放了下来。

宋三丰特意要了老太太和老爷子隔壁的那一间,那儿算是主人房的一间。

宋三丰:不管怎么样,先住下再说。

他的视线扫过住客房的褚闵武等人,暗暗憋气。

到都到了,反正他是万万不会再跟着这褚家老爷回乐亭县了。

“延年啊,你爷奶年纪大了,三伯住他们旁边,有什么动静还能照顾一下,你就放心的当官吧,家里事不用你操心!”

宋延年将他的小心思看透,也不去计较,他好笑道。

“三伯有心了。”

安顿好众人后,宋延年便去灶间,将早就炖下的小鸡蘑菇汤端了出来,替众人一人泡了一份线面。

他端着最后两份的线面,来到了宋四丰和江氏的屋里。

“爹,娘,先别忙着收拾了行李了,吃面条吧。”

江氏连忙将桌上的行李放到地上,腾出一片的空位。

“娘来吧,小心烫。”

宋延年避开了,“没事,你别动,我一会儿搁桌上就好了。”

宋四丰也拉着江氏坐了下来,“坐吧,孩子都这么大了,给你端碗面条,你有什么好推辞的,快快,坐着吧,安心吃就是了。”

……

江氏接过宋延年递来的筷子和小汤匙。

她看着桌上的小碗,不禁莞尔。

“我儿贴心。”

这是怕自己被面条烫口了,才拿来的小碗啊。

宋延年催促:“快吃快吃,迟了面就坨了,那样该不好吃了。”

江氏:“给你爷奶他们盛去了吗?”她问着就要起身。

宋延年将她按回板凳上,笑道。

“盛了盛了,三伯、闵武、昌平他们也都盛了,娘你就放心吧,你自己也要吃啊。”

江氏这才放下心来。

宋延年:“还好我今日炖的是一只大公鸡,不然汤都不够泡面条了。”

他可是连那几位护卫大哥也没落下的。

宋四丰:“应当的应当的,这么冷的天,这一路可不好走,几位车夫大哥都费心了。”

“儿啊,回头你也得给人家包一个大红封,知道没?”

“知道了。”宋延年应下。

江氏:“延年,你怎么不自己也泡一份吃?”

宋延年:……

“我不饿,你们吃吧。”

他又没有出门,吃这太平面和太平蛋作甚?

江氏不依了:“怎么会不饿?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可是吃三碗都不够饱的,来来,你也吃一点,娘和爹的面条分你一点,刚好小碗也有了。”

宋延年盛情难却,只得吃下了这小半碗的面条,鸭蛋是打死不碰了。

“我没有出门,不需要好意头,不要压浪!”

江氏只得作罢,“这孩子,吃个蛋这么困难。”

……

吃完后,江氏在收拾桌面,宋延年将宋四丰扯到了旁边,凑近他的耳朵旁,小声问道。

“爹啊,这一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宋四丰不理解了。

“什么特别的事?没有吧,就今儿这又是老虎又是伥鬼的,特别了一些,其他的都很顺利啊。”

宋延年沉吟:“那就奇怪了。”

宋四丰连忙追问,“什么东西奇怪了?”

宋延年看了一眼江氏,见她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声道。

“是三伯。”

宋四丰:“三丰?”

宋延年点头:“刚才接到你们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但就刚才我给三伯端面条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面相突然变了。”

宋四丰紧张了起来:“啊!变成什么样了?”

宋延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