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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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归山,一轮弯月升空。
山风呼啸过山林,整片山林更幽寂了,宋延年将车帘掀开一些,向外头看去。
月夜下,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一阵风吹过,山林似有野鬼哭嚎,树影幢幢,越看心越惊。
难怪娃娃神会害怕,这一片山林的夜幕时分,是挺可怕的!
不过,现在好了,他三伯就要去陪娃娃神了,到时就算冥清真君不在庙里,有三伯这个大人在,娃娃神的心里应该也会踏实一点吧。
想到这,宋延年是迫不及待的要将宋三丰送到庙里了。
“三伯,今晚回去,咱们好好的收拾收拾行囊,明儿我就让钱衙役送你到庙里,你在庙里要好好的清修啊……你早去一日,冥清真君也早一日将您放回来。”
“爷爷可还等着你呢。”
宋延年想了想,补充道。
“还有,山林里多豺狼虎豹,三伯,你在夜里别乱走啊。”
宋三丰手软脚软的瘫在车厢里,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这是何苦来着。
跋山涉水千里,就为了来更加山沟沟的地方当庙祝吗?
他不是来享福的嘛!
一时间,宋三丰是恨不得钻回前几天,将偷拿东西的自己狠狠的摔上两巴掌。
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现在遭罪了吧!
宋三丰抬头看了一眼宋延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延年侄儿调任的时候,自己刑狱满了没有。
……
“咕噜咕噜。”
宋延年顺着声音看向宋三丰的肚子,了然了。
“三伯,你这是饿了呀。”
他递了一个水囊过去,面带惭愧的继续道。
“咱们离家还有一段路呢,三伯要是实在饿,先喝一点热水充充饥吧。”
宋三丰别过头:“我不喝!”
“娘,你看延年,刚刚吃肉就只顾得上他爹和你,到了我这儿,就只剩下喝热水了。”
他撇了撇嘴,不满道。
“热水哪里能饱腹?不饱还晃荡,坐车多难受啊!”
宋延年面露受伤:“三伯,你实在是误会我了。”
“刚刚我都看到了,冥清真君的脸臭臭的,祂可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才勉勉强强的宽恕了你的不敬之过……”
“烤乳猪可是贡品,要是分给你吃了,回头祂看见了,又对你生气了怎么办。”
宋延年苦口婆心:“三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宋三丰一噎。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宋延年这话了。
听起来句句在理,但这么这么让人不痛快呢?
老江氏赞同:“是啊,三丰,延年都是为你着想,好了,饿了就喝口水,不够再多喝两口。”
宋三丰:……嗐!气人!
宋延年偷笑。
……
片刻后,外头的宋四丰喊道,“延年,延年?”
宋延年掀开帘子,躬身走出车厢,往宋四丰旁边一坐,心情颇好的应道。
“爹,怎么了?”
宋四丰小小声的开口,“延年,你这几天一直在促狭你三伯,怎么了这是?”
宋延年撇嘴,当即将宋三丰当初在神灵前祷告的话学了一遍,最后道。
“三伯那话,我听了不痛快!”
“他话里话外都在说爹你挤兑他,大家排挤他,他受罪了,迫不得已才要拿那冥清真君的金戒子一用……”
哼!明明就是他自己见财起了坏心思!
“我非得让他知道下,真的促狭是怎么样的。”
不就是茶言茶语嘛,他也会!
宋四丰哭笑不得。
他伸出大手拍了拍宋延年的肩膀,宽慰道。
“好啦好啦,你三伯都遭大罪了,明儿还得去庙里住下,你就别气了。”
“爹也不生气。”
宋延年:“既然爹你说了,那……行叭。”
……
宋三丰去了庙里,署衙后院都冷清了几分,宋友田惆怅了几日后,又被隔壁街的王大爷给勾去了心神。
王大爷是个鸟痴,家里养了许多品种的鸟儿,自从见到抓在宋延年肩头的橘绒蓝背鸟后,顿时惊为天鸟。
这段时间寻着空档就找来。
他搭不上宋延年,便去和宋友田搭话,在带着宋友田饲养几天鸟儿后,宋友田也着迷了,很快,宋三丰便被他抛到脑后了。
……
这日,宋延年下了值回到院子里。
“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忙啊。”
老江氏:“你那爷爷又跟老王去遛鸟了,真不知道这鸟儿有啥好遛的。”
宋延年笑道:“还是很有趣的。”
他上前接过老江氏手中的锄头,帮她将剩下的那点地翻好。
老江氏撑着腰,目光落在宋延年身上,慈爱不已。
“老喽老喽,奶奶干了老半天才干这么点活儿,还好有咱们延年,这地翻得又快又好。”
宋延年笑道,“我力气大嘛!”
“奶奶,这时候还冷着呢,地被冻得发硬,你要是无聊了,就和我爹一起去茶楼听大戏啊。”
老江氏摇头:“我对那可没兴致。”
“咱们这院子的地肥,我开垦一个角落种点菜,再过个把月,咱们就有自家种的菜吃了。”
“奶奶都听你娘说了,你昨儿念叨着说要吃韭菜盒子……奶奶特意多种了一些韭菜苗苗。”
宋延年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奶奶种的一定比外头买的更香!”
老江氏听完这话,乐得合不拢嘴。
片刻后,她看了看日头,好奇的问道。
“延年,今日下值倒是早啊。”
宋延年将锄头往院子角落边一搁,又从旁边的大水缸里舀了勺水,将手里粘上的泥土冲净。
“是啊奶奶,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找闵武师兄去,他后日就回去了。”
老江氏:“哎哎,你忙去吧!”
……
暮色起,天畔挂一轮斜阳。
霞光染红了那一缕缕洁白的云,让原本洁白无垢的云染上了凡尘的色彩。
人间烟火,正是温暖时刻。
宋延年和褚闵武并肩走在大街上,街上的行人包裹着厚袄,躬身缩背,形色匆匆,却又难掩几分喜色,大步的往家的方向赶去。
傍晚,真是让人心神宁静又喜悦。
褚闵武:“延年,咱们这是去哪啊?”
宋延年:“我前些日子和你说了,那鲍师爷和周县丞等人的宅子,我收拢来做织布庄子了。”
褚闵武点头,这事他还记得。
宋延年:“善昌县很大,偏僻的山林,十来户就能组成一个村子。”
“善昌县也很小,许多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人会去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侧头看向褚闵武,笑道。
“师兄,我带你去看看布庄里出来的布匹,要是不错的话,你带一些在商行里售卖,咱们也做一笔生意。”
两人说着便到了原先的鲍府。
……
鲍府的匾额早已经被摘了下来。
褚闵武看着那匾额,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朱蛛布庄,周围还雕刻着蜘蛛悬丝的图案。
褚闵武看向宋延年。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织布的是一只蜘蛛精吗?
宋延年:……
“不关我的事,朱娘子自己找人刻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那日,条件苛刻的天地契约一签,朱娘子想反悔都反悔不了了。
宋延年做了那剥削妖的黑心地主,对朱娘子的一些无伤大雅之事,就没去计较了。
要想让人干活,也得给个甜头嘛!
这样,生意才能做得长长久久。
两人走进大门,便听到了里头“哐哐”的织布声,显然,大家伙儿都忙碌着。
宋延年侧身:“师兄随我来。”
……
朱娘子指点完一个小姑娘,她侧过头,轻轻的撩了撩散到鬓间的碎发,柔声道。
“听明白了吗?”
小姑娘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娘子,随即中气十足道。
“听明白了!”
“朱姐姐,你好厉害哎!”
对着小姑娘崇拜的眼神,朱娘子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媚眼如丝,似缠人又似推辞的瞟了小姑娘一眼。
被这勾人的目光一看,小姑娘的脸顿时更红了,她手脚无措,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朱,朱姐姐……”
朱娘子细腻的手拂过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蛋,红舌微探,吸溜一声又收了回去。
“妹妹你也很可爱啊。”
啧啧,瞧瞧这皮肉,吹弹可破,可惜不能再吃……
小姑娘被这么一夸,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其他姐姐说得对,朱娘子虽然其貌不扬,但真的好勾人啊。
……
宋延年:“咳咳!”
听到声音,朱娘子和小姑娘回过头。
只见门口背光站着两个身姿颀长的男子,他们正朝这边看过来。
小姑娘的脸一下就红了。
“朱姐姐,我,我先忙去了。”
“别急着走啊。”小姑娘没有走成,她又被朱娘子拽住了手腕。
小姑娘:“朱姐姐……”
呜呜,她的手真的好滑好细腻,难怪能织出这么好看的布匹……
朱娘子松开小姑娘的手,她斜睨了宋延年一眼,懒洋洋的顺了顺发,这才转身,轻轻的拍了拍手,掐着嗓子娇声道。
“姑娘们,都来见客喽,咱们县太爷来了。”
屋内哐哐的织布机一下就停了,大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里头有云英未嫁的姑娘,也有豆芽样的瘦黑小丫头,更有上了年纪的大娘。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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