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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扇这么一闹,原先严肃沉闷的气氛一下就散去了。

宋延年打发这两个回屋,不客气道。

“走走走,现在迟了,我得休息了。”

王昌平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手,拿起桌上的文书,在桌上拍了拍,拒绝道。

“迟什么迟了,这月夜才刚刚开始呢,来来,咱们好好的讨论讨论接下来要干的事。”

宋延年:……

找这种夜猫子当师爷,确定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他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王昌平:“嘿嘿,货物已出,概不退换!”

……

天空中一朵白云飘过,暂时遮住了月的清辉,夜很静很黑,偶尔寒风吹来,卷得枯枝哗哗作响。

宋延年终于熬不住了,在再一次听完王昌平的慷慨陈词,他拎起桌上的文书,往王昌平怀中一塞,刷的一声打开木门,将他丢了出去。

宋延年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肘,眼睛不善的盯着院子中的王昌平,一脸的晚娘相。

“昌平兄,须知竭泽而渔,虽得鱼而明年无鱼,夜深了,你……还是珍惜本官一点吧。”

王昌平意犹未尽:“……好吧。”

他这第一天正式当师爷的,太过兴奋了,一时没察觉便说得太多太迟了,难怪这延年兄这般恼火。

宋延年转头,他如变脸一般变了表情,笑着对困顿点头的银扇道。

“回去就早点睡觉,别理你家少爷,让他自己打水洗漱去,都这么大了,自己也有手有脚的……”

他顿了顿,小声的继续道,“我都看到了,他刚刚又瞪你了。”

银扇笑眯眯:“哎!”

宋延年策反了银扇,他拍了拍袍子,将上面并不明显的褶皱抚平,对着王昌平的背影喊了一声。

“师爷,卯时的点卯要记得啊。”

王昌平脚下一滑,哀怨的回头看宋延年。

“延年兄~”

“砰!”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无情的关门声。

银扇抬头看了眼月色,着急不已。

“快快!公子,现在都子时了,明儿你第一日上值,顶着个大猫眼可不好看,有失您的风度。”

王昌平:……说得好像他早睡这么一晚,就没有大猫眼似的。

……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去方家庄的那日。

宋延年让昆布去街上买一个小匣子。

昆布:“大人,要什么样子的?”

宋延年想了想,比划道:“一尺多宽的,可以深一些,看过去古朴一点就好。”

大一点,他怕昌平兄那小身板抱不动!

昆布:“哎!”

领命完,他利索的跑出了府衙,迎面刚好碰上了王昌平和银扇。

昆布往旁边让了让:“师爷,银扇哥。”

王昌平:“大人呢?”

昆布回头指了一下:“在院子里呢。”

王昌平看他着急的模样,便挥了挥手道。

“好了,你先忙去吧,我自己过去找他。”

昆布:“哎!”

……

走了几步远,王昌平和银扇便看到了院子里拿着喷壶给花儿浇水的宋延年。

王昌平笑道:“大人好兴致啊!”

“你们来了?”宋延年放下水壶,引着王昌平往旁边的石桌子坐下。

“坐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说完,他走到了旁边的一个石凿的盆子旁,那儿一截的竹子正哗哗的流着清水。

宋延年洗净手,又拿旁边的帕子擦了擦,这才走到石桌旁坐下。

他替王昌平和银扇斟了一盏清茶,往银扇面前一推,眉眼舒展的笑道。

“银扇今儿这么高兴啊,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银扇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他一摸,果然,这不胖的小脸都笑得鼓鼓的了。

银扇有些羞赧:“也,也没啥,就是刚刚有人叫我银扇哥了,嘿嘿。”

王昌平剜了银扇一眼,恨铁不成钢。

“……就这点出息!”

宋延年:“哈哈,不错不错,咱们银扇也是哥了,咱们再努力一下,争取以后也当个银扇大人。”

银扇喜滋滋的应下了,“哎!”

……

闲话几句后,王昌平着急的追问。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方家庄。”

宋延年:“不急,家伙都还没准备好呢。”

王昌平不解:“还要什么家伙”

他这公子哥般潇洒又多金的模样,不就是最好的门面了吗?

哪里需要其他东西妆点?

多余!

……

宋延年轻啧了一声,他瞥了王昌平一眼,摇了摇头。

唉!这昌平兄还是太过年轻了。

……

这时,门口处昆布跑了回来,他一边跑,一边喊道。

“大人,东西我买回来了,您看看怎么样?”

“喏,就是这个了!”

宋延年低头看了看昆布手中的匣子。

匣子是梨花木做的,上头有些斑驳的痕迹,但是不失其高超的技艺,细细打磨的梨花木,精致中带着古朴和厚重,还有几分岁月沉淀的历史感。

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宋延年看向昆布,夸赞道。

“非常好,这个就可以了,刚才给的银钱够吗?”

“够够,我去二手市集那边买的,比店里的便宜多了,东西还好,喏,钱还有剩呢。”

昆布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将剩下的碎银掏了出来,递到宋延年面前。

宋延年看了一眼,便推了回去,笑道。

“剩下的银子你就留着吧,跑这么一趟也辛苦了。”

昆布听到这话,就像是心窝里开出牡丹花,顿时心花怒放了。

“多谢大人。”

……

昆布跑远后,王昌平绕着这小匣子左看右看,不解道。

“这用来干嘛的?”

“一会儿你做戏要用的道具。”

宋延年说完,就弯腰在地上捡了几个大小适合的石头,又捡了几片树叶。

将它们在桌上一一摆好。

接下来一幕,王昌平和银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宋延年翻掌之间,几个繁复的手诀打出,随即,一股金光在他指尖汇聚,金光灿烂,两人忍不住微微闭了眼睛。

宋延年:“疾!”

接着,金光便似一条细细又潺潺不断的小泉流,从他的指尖向桌上的石头以及树叶涌去。

不过是片刻时间,顽石跳动了下,再一落地,便是胖胖的银锭子和金锭子,几个稍微圆润的卵石,甚至成了泛着珠光宝气的大东珠。

接着,那些草叶子也不甘落后,一片片叶子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金叶子银叶子。

宋延年手诀一翻,收了手中的术法。

他看着桌上这珠光宝气的金银珠宝,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王昌平看着桌上的金银珠宝都呆滞了。

“少了什么?”

都这般富贵了……

宋延年想了想,还有几个儿媳呢,这女人最爱什么,必须得是首饰翡翠大链子,还有大金手镯啊,老娘子的最爱。

都安排上!

接着,王昌平便看到桌上又多了一些金镯子,羊脂白玉以及翡翠等饰物,件件精美,样样华贵。

他佛了。

银扇兴奋极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宋延年,雀跃道。

“小宋公子,还有银票,银票也要有。”

宋延年侧头对上银扇的视线,嘉许道。

“银扇说得不错。”

这银票虽然看过去不起眼,但它的内里蕴含着大能量啊,小小的一张纸,说是一百两可以,说是一万两,那也是可以的。

不错不错,安排个十万两吧,这样的巨款从身边擦肩而过,他就不信他们下半辈子不悔恨。

……

最后,宋延年替王昌平也捏了一张脸。

王昌平后退,“我,我就不用了吧。”

他长得这般公子哥了,还要用别人的脸吗?

笑话!

宋延年认真道,“要的,老话都说了,这外甥像舅舅,侄子像姑姑,咱们这戏都要开唱了,你不上点妆怎么能成?”

“来来,不要磨蹭了。”

王昌平:……

瞎说!明明是侄女儿像姑姑!

奈何他又争不过宋延年,最后只得仰起头,看着宋延年五指微敛,上头一个似水又非水的肉色面具在他掌心半寸远。

银扇忍不住秉住了呼吸。

王昌平只觉得脸上一凉,好似有什么存在粘上自己的脸,还不待他惊呼,那种沁凉黏腻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银扇惊呼:“哇,公子!”

宋延年倒退两步,他打量了几眼新出炉的王昌平,满意的点头。

“很好!有那么几分像了。”

他可是特意结合了方老太的面相,又比着她那三个儿子,剔除他们像方二林的地方,细细雕琢的这张脸。

这样一看,王昌平这脸有几分像方家那三个没良心的儿子,但更多的是像方老太。

宋延年喜滋滋,他果然是好手艺!

……

“我看看,我看看。”王昌平连忙起身,想要进屋找铜镜照照。

宋延年拉住他,“不用这么麻烦。”

他挥袖招来一面水镜,“怎么样?”

水镜中人影纤毫毕现。

王昌平被这镜像吓得倒退了几步,“嗬!这谁啊!”

水镜中的人和做出同样的动作和表情,王昌平有些讪讪的站好身子。

“太突然了一点,呵呵,一时不察,失态了。”

他别过头,不想再看到镜中的自己了,总觉心里毛得厉害。

“延年兄,我看到了,你快收了吧。”

宋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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