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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龙奇认怂:“我错了!”

宋延年起身,一手拢过大白鸭,“走吧。”

赵龙奇:“去,去哪?”

宋延年诧异:“送你回去啊,怎么,你还想继续当鸭子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龙奇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随即便是一阵乱飞。

“嘎嘎嘎!嘎嘎嘎!”

噢噢,太好喽!他终于要回家喽!

鸭子的声音太大声太欢快,正在搓衣裳的雷氏都被吸引了过去。

……

阳光下,一只大白鸭扑棱着翅膀飞得很高,细细的白绒毛洋洋洒洒的乱飞。

“真活泼!”雷氏好笑,这两天沉重的心好似都轻了两分。

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头重新做活。

……

“我出门了。”屋内,稍作歇整的赵中财推开木门,和雷氏打了声招呼就朝院子外头走去。

打开院子的篱笆门,赵中财的目光被前方柳树下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人身穿黛蓝色的宽袍,春风拂过,杨柳枝条巍巍,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面上,抬眸看来,当真是天人之姿。

赵中财扼腕,就是他手中拢的大白鸭煞风景了。

“赵哥。”宋延年冲赵中财点了点头。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赵中财反应过来,这是前几日见过的知州大人,当下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雷氏听到动静,洗净了手也跑了过来,“当家的,谁来了?”

……

此时这值春日,绿柳抽芽,赵家院子外头种着一排有些年月的绿柳,宋延年折了一只绿柳条,这才跟着赵中财进了院子。

赵中财吩咐雷氏去泡壶清茶过来,转身问道。

“大人怎么来了?是要问春耕的事吗?”他的面上有了些为难,随即儿子的事更压心头,他咬了咬牙,冒着得罪面前人的风险,开口道。

“大人,实不相瞒,小民有要事在身,我带大人去里正那儿……”

“不用这么麻烦。”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宋延年打断了。

宋延年:“今日我来,是为了他。”

赵中财顺着宋延年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儿一只肥硕的大白鸭,此时正探头看着灶房里忙活的婆娘,听到宋大人的话,这鸭子立马转过头盯着自己,鸭子小小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赵中财忍不住退了一步。

这,这么通人性的么?

宋延年看着他眼底的诧异,点头欣慰道,

“没错,这就是你家小子赵龙奇。”

赵中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

这不是隔壁毛老太养的鸭祖宗吗?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儿子了?

他怎么不知道!

……

宋延年意外,“啊,是我误会了。”

“方才看大哥的表现,我以为大哥慧眼,瞧出了鸭子的不妥。”

随即,宋延年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随着宽袖拂过,赵中财只觉得眼睛和耳朵就似一股清泉淌过,瞬间耳清目明。

再低头,地上那哪是什么大白鸭,大白鸭的身子里,一个小儿的魂正在跳脚。

分明是他家龙奇!

“嘎嘎嘎!嘎嘎嘎!”爹,是我,是我,龙奇啊!

雷氏端着茶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禁笑道。

“这鸭子真是活泼,不知道为什么,我见着这只鸭子便觉得合眼缘,等隔壁的回来,咱们拿两只大公鸡和他们家换吧。”

大白鸭:呜呜,不愧是他娘!

就是认不出他,也觉得他好!

雷氏顿住了,诧异道,“这这,鸭子哭了……”

赵中财一把扑过去搂住大白鸭,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看一眼哭一下。

赵中财:“儿啊。”

大白鸭:“嘎!”爹啊!

一人一鸭抱头痛哭!

……

雷氏失神,“……儿?”

宋延年侧头,“对,前几日夜里,令郎动了河面上的浮鸭,那是鬼物顶着鸭尸诱惑人心……后来,它顶了令郎的身体,令郎无处可去,只得进了这鸭尸。”

说罢,他拎起方才折的杨柳枝走到了东厢房。

杨柳枝幻化成一道青色的光,猛地朝床榻上的赵龙奇抽去,雷氏捂住耳朵,一道鬼音渺渺重重,还带着两分沉重的闷闷瓮瓮。

“起!”

随着话落,青光猛地将赵龙奇身体里的泥巴鬼拽了出来。

也因为青光,院子里的赵家一家三口,也将这泥巴鬼看了个真切。

它有着成年人的身子,因为要将自己装进赵龙奇的躯壳,它的魂灵微微佝偻,最可怕的要数它的面容,眼睛、口鼻、耳朵,处处糊着一团淤泥。

闷闷的鬼叫声,便是从这糊了淤泥的口中冒出。

“这,这……”雷氏吓得花容失色,却仍然想要跑过去查看自家儿子的身体。

宋延年将泥巴鬼装到瓶子中,这才将视线看向大白鸭。

小子,瞧到没!

赵龙奇一下就明白了宋大人眼里的意思。

他的大翅膀捂着眼睛,又是一阵懊悔。

随着赵龙奇的魂体被托举出来,原先肥嫩的大白鸭毛色瞬间失去了光泽,耷拉在赵中财手中又僵又硬。

赵中财将白毛鸭放在地上,紧张的看着宋延年手中的光团,随着光团没入赵龙奇的身体,床榻上,赵龙奇的睫毛微微颤动。

半晌,他睁开眼睛。

雷氏、赵中财:“奇儿!”

赵龙奇眼里涌上泪,“爹!”

赵中财欢喜,“哎!”

雷氏眼里的光亮有了片刻的消失,随即她又打起精神,笑道,“奇儿没事就好,我去烧点粥,这两日可是什么都没吃呢。”

“娘!”

倏忽的,背后传来久违的呼唤,走到门口的雷氏停住了动作。

赵龙奇掉着眼泪,轻声道。

“娘,我知道错了,是张家阿婆他们胡说的,你是我的亲娘,你就是我的亲娘,是奇儿傻,是我憨瓜,听了她们的话就不认娘!”

雷氏擦了擦泪,倏忽的转身抓起柳条,用力的朝赵龙奇身上抽了两下。

“你还懂得认娘,娘都被你伤透了心,你知不知道,整天说瞎话!”

“你这个傻瓜,打死你我再去生一个……”

赵龙奇:“呜,娘我知道错了。”

两个人抱着头痛哭。

片刻后,雷氏抬头,她的眼里还有着泪水,她摸了摸儿子哭得有些潮湿的脑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

又拿过旁边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水。

柔声道,“疼不疼?”

赵龙奇小声,“疼。”

他拖着哭腔,“疼死了。”

雷氏手一顿,继续道:“怨不怨娘?”

赵龙奇摇头,“是我错了,娘应该打我。”

“娘,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说伤你心的话,还老是气你,还还,”他闭了眼睛,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说了出来。

“我还满肚子坏水,哄你吃水里捡的鸟,想让你拉肚子,我是个坏家伙。”

雷氏摇头,她抽了抽鼻子,将泪意憋回去,“娘没事,咱们不说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赵龙奇忐忑,“娘,你会原谅我吗?”

雷氏抚了抚他的头,“傻瓜。”

这是她生的,她养的,是她一日一夜抱在怀中哄大的,她怎么舍得真的去生气。

……

另一边,宋延年拒绝了赵中财的挽留,闲聊了几句便出了赵家小院。

村里的小道上,宋延年看着周围的屋舍,整个村子里若有似无的飘着口舌的孽气。

虽说赵龙奇这事,多有他自己的原因,但这事的起因绝对是村里那些作弄人的大爷婆子。

宋延年想了想,将方才收在瓶子中的泥巴鬼倒了出来,泥巴鬼空洞的眼睛对上宋延年的视线,不免瑟缩了一下。

宋延年:“听那小孩说,你们有很多兄弟姐妹?”

泥巴鬼:??

宋延年若有所思,“也许,你们可以来个戴罪立功,唔,没有罪也可以积累点阴德嘛!”

他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泥巴鬼身上。

“好了,远的不说,就从你开始吧。”

泥巴鬼:瑟瑟发抖。

……

片刻后。

宋延年抓起泥巴鬼,团吧团吧,很快,泥巴鬼变成了一块石头似的泥块,他以指为笔,引动灵韵在泥块上画下了符阵,随即一丢。

“好了,干活勤快点。”

泥巴鬼难以置信:……

这人谁啊?居然找鬼干活?!

奈何,它的心里才起了一丁点的反抗念头,后背上的符阵闪过莹光,瞬间如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下来。

“是。”泥巴鬼不情不愿的开口。

……

宋延年深谙打个巴掌再给个枣的道理。

“给!”只见他的手心一翻,三柱清香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泥巴鬼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香脚是这般的细长笔直,上头的香粉包裹均匀,还未品尝,它便知道,这定然是馋死鬼的好香,尤其是它这样几十年没吃过一顿好饭的。

极品,极品啊!

……

宋延年燃了三根香火,于烟火后笑眯眯道。

“好了,你要是表现好了,我经常请你吃这个,这个好吃吧,都是我自己做的。”他掰着手继续道,“我不单单会做香,我还会叠元宝,大金大银的……唔,还有莲花,收过的人都叫。”

泥巴鬼可耻的滴下了口水。

宋延年决定以事实说话,他叠了个大银的元宝,火一撩,大元宝瞬间掉在泥巴鬼的手中。

沉甸甸,明晃晃的!

宋延年:“所以喽,你的兄弟姐妹晚上都在哪里窝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