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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再深入想想,似乎有点过于凌乱了。

片刻的寂然,让库珀先生稍微冷静了些许,安娴也停止了后怕的哭泣,被费惕从地面扶起,船医开始为她包扎伤口。

安娴艰难地望向穆筝遗体,有点呼吸不畅,逐字逐句讲起了昏迷前的事发经过。

早上穆筝怕她情绪不佳,来房间陪了她一上午,两人聊起年幼时在科谟的许多事情。

回忆起从前,安娴心情好上不少,还与穆筝约定好,十五日后等游轮靠岸,她再跟着她启程去大西洋那边游玩一阵。

聊得兴起之时,穆筝忽然说饿了,要去冰箱看有没有水果。

安娴说可以让管家送来,穆筝却道这些年被人伺候得有些厌倦了,表面看着是尊贵享福,可有时候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很是压抑。

她说着出了卧室,安娴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安娴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奇怪地出去查看,岂料看见穆筝昏迷在地,颈间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而她身旁,站着一个戴了帽子口罩的黑衣男人。

嗡地一声,安娴大脑瞬间空白,手脚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

直到男人冲上前来,她才想起来要逃。

回卧室已经来不及,安娴转身往大门方向跑,却不敌男人的速度,被追上后头皮乍然一疼,男人揪住她头发,狠狠推向餐桌。

餐桌上的玻璃杯摔得四分五裂,安娴不敢耽搁,忍痛爬起来却不小心撞到座椅。

她无法顾及,直冲着阳台方向跑。

男人再次追上来,找了个斜侧面角度,扬手用力一挥。

安娴吓得举臂挡脸,小臂和窗帘一块儿被锋利的刀片划破。

惯性作用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歪,脑袋磕到了坚硬的沙发底座,眼前蓦地一黑,只来得及抓住沙发布,便不省人事了。

后面的事情安娴无从得知,再醒来后,就是刚才的情况了。

有位个人管家主动站出来,说自己是听见房间警报声赶来的。

开门后发现阳台窗户没关,接着才看见地上躺了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准备用对讲机呼叫医生,结果一转眼,和库珀先生的随从撞了个满怀。

等管家说完,安娴推断:“沙发底有报警器按钮,应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

库珀又一次追问:“费夫人,你真的没看见凶手的脸吗?”

安娴垂眸,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他遮得太严实了,我当时又很紧张,根本没——”

话语无征兆一停,须臾后,安娴猛然抬头。

边上的费惕立刻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库珀心一悬,连呼吸都屏了起来:“费夫人……”

“我想起来了,”安娴快速说,“我记得他很高,他穿了一双鞋,一双……黑色短靴。”

安娴目光忽然变得呆滞,她眼珠转了转,停在某个方向上,而后缓缓平举双臂,指向了门口的费慎。

“就和他一样。”

空气霎时死寂,库珀腾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否认:“不可能!费慎先生上午一直在——”

话没说完,又突然停了。

费慎上午确实在四楼赌场没错,可他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大约十几分钟后才回来。

十几分钟,足够行凶完再来回一趟了。

闻言,费惕也站起身,如临大敌般盯视费慎。

无故被拉进风暴中心,费慎安静了会儿,似乎觉得滑稽,嘴角上扬了几秒。

“用不用我提醒你们,我出去抽烟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他踢了踢染血的地毯,用看傻子眼神瞅着费惕:“照这个血流速度,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而且——”

费慎离开门框,来到透明茶几边,拎起地上残留的茶杯碎片,拨了拨下面泛血光的刀片。

“如果换作是我,这种垃圾东西我看都不会看。刀片,适合那些没什么力气,需要靠速度巧劲取胜的人。”

费慎半蹲着,左胳膊搭住膝盖,回头瞥了安娴一眼。

这一眼意味不明,却又好像暗示了什么。

安娴藏在费惕身后,垂下眼眸,避开了视线交汇。

费慎直立双腿,失去了兴趣似的,懒声说:“劝你们别在这浪费时间,找人验验刀片,说不定还能发现指纹之类的。”

“哦,也不一定,”他幸灾乐祸地补充,“那人连帽子口罩都戴了,手套当然也会戴。”

费惕视线落于他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心底阵阵升起无法平息的厌恶。

对于别人的苦难冷眼旁观,在哪里都表现得像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却眼高于顶自以为比谁都精明,他这个非亲非故的堂弟,是如此的令人憎恨。

“库珀先生,”半晌,费惕开了口,“我妻子一向善良,从来不会欺负任何人,更不会冤枉别人,库珀夫人是她的好友,我想除了您,她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想抓住凶手的人。”

库珀活了大半辈子,骄傲了大半辈子,却再一次当众流出了脆弱的眼泪。

他不像先前那般失态,落寞地回到穆筝尸体旁,身形看上去有些佝偻,尽量放轻动作抱起她,声音疲惫地下令:“搜完身后,把人带去仓库。”

命令一出,门外候着的保镖与随从们,立刻架枪朝费慎靠拢。

费慎立于原地,无视掉费惕藏不住快意的眼神,微笑着举起双手,毫无反抗之意,主动选择了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