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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人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几个。

似乎是觉得连跟他们说话, 都有可能染上某些不知名的毛病,治人官的眼神在他们四个身上依次巡过,然后冷笑一声, 走了。

他的手下们从刚才开始就不吃东西了,而是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此时见到老大回来, 一群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

但这回他们长心眼了,因为说的是跟这四个人有关的, 所以用的全是哀牢语。

孟昔昭一直看着治人官的脸色,然而这人情绪并不外露, 孟昔昭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态度。

默了默, 孟昔昭坐回到边缘处,还伸出手, 把贾仁良往干燥的地方带了带。

本来贾仁良就一惊一乍的,南诏人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就能吓晕过去, 再淋上一场大雨, 他都怕贾仁良在南诏人动手之前,就先把自己给弄死了。

谢原见状, 也往孟昔昭身边凑了凑, 王司理又冷又怕又饿,早就不想坐在这边了, 他赶紧跟着一起动作,只能容纳一条腿放置的地方,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不用淋雨了, 王司理很开心,但他更开心的是, 待在孟昔昭身边,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孟昔昭对他十分嫌弃,可囚车就这么大,他也说不出让他滚一边去的话。

谢原偷偷觑着那边的南诏人,见他们讨论的挺热烈,谢原也赶紧小声问:“他们能信吗?”

孟昔昭同样看一眼那边,迎着谢原和王司理紧张的眼神,孟昔昭摇摇头:“估计不能。”

毕竟这事逻辑上虽然通顺,可情理上,就太离谱了,哪能所有事都这么巧的发生了呢,就像他们,要不是亲身经历了,孟昔昭也不相信一个人能这么倒霉,明明已经靠着迷路躲过一劫了,居然又被当成货物抓回南诏了。

王司理一听就急了,“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惹怒了他们,咱们怎么办啊!”

孟昔昭:“……”

那他还能怎么做?

孟昔昭虽然没去过宁仁府,但他知道,当年被抢走的几座城,宁仁府跟赣州是挨着的,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要到南诏的大本营了。

到了那地方,还想靠自己这弱鸡的体力逃出去,那是门也没有啊,可他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待在南诏一辈子。他家在齐国,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自己当上三品知府,他为的是回去以后,能正式进入三省六部,能得到更大的话语权,而不是像现在,到了南诏,再重头开始!

更何况,南诏会给他重头开始的机会吗?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他都不敢去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逃,孟昔昭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法立刻就想出来万全之策,他只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回到齐国的,谢原也是,而他们既然要回去,就绝对不可以沾上这种要命的污点。

贾仁良和王司理跟南诏女人发生了苟且,这没关系,因为糊就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大不了回去以后就不当官了,反正天寿帝又不认识他们,不可能用这件事对他们问罪。

而他和谢原就惨了。

好的情况下,是奋斗无望,全都被打回去当无业游民,而坏的情况,就没有下限了。

流放、砍头,都有可能,要是被人揪住这个小辫子,再污蔑一个里通南诏的罪名,别说自己了,家人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孟昔昭:“…………”

他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灭门的终点,绝对不要因为自己倒霉,就回到最初的结局去!

……

说自己和谢原不举,说他们是来治病,并非是为了让治人官相信,他们真的有这种问题,而是让他知道,他打的算盘,想献出谢原去讨好公主,是行不通的,因为他们不乐意。

想想看,把人献上去了,而当着公主的面,这个男人视死如归,满脸都写着抗拒和不情愿,公主会是什么心情。

喜欢巧取豪夺的只有霸道总裁和邪魅王爷,正常人,都不喜欢强扭的瓜,都觉得扫兴。

当然,这个公主有可能画风清奇,还就好这一口……那孟昔昭也没辙,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王司理见孟昔昭开始走神,都不理他了,王司理还想再问一遍,而这时候,孟昔昭开口了:“二舅,少说点话吧,你忘了你那说话一多,嗓子便发堵,直接变哑巴的毛病了?”

王司理:“…………”

不敢顶嘴,只好委屈的抱住自己。

这场雨下了将近两个时辰,雨还没停,只是小了一些的时候,治人官就命令大家上路,但雨天泥泞,这路非常不好走,马匹的腿还总是陷进去。赶路也赶出了一肚子的火,眼看着天越来越晚,来到一个客栈前,治人官干脆停下,让大家先睡一夜。等明日道路干一些,他们再继续上路,反正离得不远了,明日无论如何,他们都能到地方。

这些人去住正经的客房,而孟昔昭等人,被他们从囚车里揪出来,塞进了客栈的地窖里。

这地窖一看就经常关人,里面有桌子,破被褥,还有几个带豁口的碗,而客栈掌柜面带笑容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把他们关了进去。

孟昔昭:“…………”

这是客栈?确定不是黑店?

地窖的门咣一声关上,很快门上还传来沉重的铁链子声响,看来是被锁上了。

地窖内部一点亮都没有,孟昔昭站着,感觉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不是的。

王司理的声音从黑暗里飘过来:“大——”

孟昔昭:“二舅,你叫我什么?”

王司理嘴里的称呼顿时拐了个弯:“……大外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孟昔昭刚想说话,突然,那铁链又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地窖的门被掀开,一个南诏人把脑袋伸了下来,看着他们和刚刚一样,都傻站在这里,这个南诏人顿时嘲笑起来。

“不错,比猪听话多了。”

王司理这辈子还没听到过别人这么说他,神色一滞,却又不敢发火。

看见他们连这点血性都没有,那个南诏人感觉更加鄙视,也更加优越。

伸出手,他扔了一个布包下来,扔完了却没走,而是抿着唇,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什么。

但犹豫来犹豫去,他还是决定不擅自做主了,而是把治人官吩咐的那根蜡烛,也扔了下来。

蜡烛是扔了,可他没把火折子给他们,他觉得自己既完成了任务,还没给这些齐国人好脸色,十分的完美,便满意的离开了。

地窖重归黑暗,三人照旧谁也看不见谁,还是谢原默默的摸黑走过去,在地上到处摸索,这才找到了刚才那根蜡烛,用自己怀里一直放着的火折子把蜡烛点燃,就这么一点亮,照到的范围,连半平米都没有。

这里有张桌子,谢原便护着蜡烛,把它戳在了桌子上,而王司理去把那个布包捡了起来,发现里面都是一张张的硬邦邦面饼,虽说包了布包,可这里刚刚才下过雨,地窖低洼的地方积了很多水,布包早就湿透了,这些面饼,也有一半被泥水泡了。

孟昔昭则把破被褥拿过来,垫在身子下面,其实这破被褥也是潮的,根本没法盖,只能用来做个垫子。

他们仨默默的围着桌子,各坐一边,依然没醒的贾仁良则被他们拖过来,放在垫子上,四人就这样沉默的守着这根又短又小的蜡烛,心情一个赛一个的凄凉。

孟昔昭甚至还在想,卖火柴的小女孩当年划最后一根火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他现在这种心情。

饿了两天零一夜,可现在,谁也没心思吃东西,况且南诏人只给了面饼,没给水,王司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忘了,后来听着地窖里滴滴答答的水声,他才明白过来,南诏人这是想让他们去喝地上的泥水。

他实在忍不了了,拳头一砸桌子:“欺人太甚!”

这一下,把桌子砸的晃悠了一下,烛芯颤巍巍的晃动,差点就这么灭了。

王司理:“…………”

贾仁良被这动静弄醒了,他发现自己这两天过得有点玄幻,怎么每回睁眼,看见的场景都不一样。

坐起来,看着这三位难兄难弟,贾仁良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谢原还给他补充了一下他晕倒以后的事,包括他现在的身份名字和人设,免得在南诏人面前说漏嘴。

贾仁良:“…………”

对于这个假身份,贾仁良没有什么异议,但他看看这三人的脸色,不明白他们怎么还坐得住,他张口就要说:“大人——”

孟昔昭还没什么反应,王司理先暴跳如雷起来:“不许叫大外甥大人,以后叫老爷!”

孟昔昭:“……”

倒也不必。

“叫我郎君就行了,叫这位孙公子,再叫这位舅老爷。”

贾仁良:“……”

好吧,他现在有异议了,凭什么四个人里,就他一个是下人?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赶紧对孟昔昭说:“郎君,咱们快逃啊!南诏杀人不眨眼,咱们要是真到了宁仁府,就全都完了!”

王司理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他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可他又看了看地窖门:“怎么逃,咱们几个,手里没有家伙什,连这地窖的门都打不开。”

贾仁良:“总要试试吧,也比现在等死强啊!”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孟昔昭一直没说话,贾仁良转过头,发现孟昔昭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贾仁良:“……郎君?”

孟昔昭如今心情不太好,抱着双臂就开麦了:“你脖子上那个东西是用来给你增加身量的吗?”

贾仁良:“…………”

我怎么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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