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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深秋。

周一永远是实验室里最忙碌也是最充满惊喜的那一天:忙着检查细胞状态,忙着发现培养基里生出的新菌,忙着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秦灿刚从乔纳森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郝七月拉着贺嘉泽气喘吁吁地朝他跑了过来。

郝七月鬼哭狼嚎:“秦哥救命哇,我们和小贺上周五新养的那盘缺陷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全员铁公鸡,死活生不出来一个蛋了!”

贺嘉泽轻咳一声:“……准确来说是有但不多,我数了一下,一共只有四颗卵。”

“你们俩总能给我创造各种生物学上的惊喜。”

秦灿叹了口气:“转移的时候铂金丝有没有过烫?确定培养基里没加别的药吧?温度是二十五度没错吧?”

郝七月闪烁其词:“应该……应该没有吧。”

贺嘉泽也目光游移,明显是一副记不太清的样子了。

“你俩……属实是卧龙凤雏齐聚一堂了。”

秦灿叹息道:“这样吧,这组别扔,留着做个对照,在下班前赶紧再开一组,养到周四看看是不是还是一个样子。”

郝七月应了一声。

“小贺!你来准备培养基!”

郝七月昂首挺胸地指挥道,“我去冻柜里取虫,然后顺便把我哥摇过来帮咱们,马上就回来!”

贺嘉泽“嗯”了一声:“好的七月姐。”

“……七月姐?”秦灿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叫得这么亲热?”

贺嘉泽面红耳赤地嚷嚷道:“我乐意!七月姐对我可好了,教我东西都可认真了,不像你和我哥……”

“哦对了。”他的神色变得迟疑起来,“你给我的那个健身指南,健身房内的无氧和食谱部分我能看得懂,但是‘在家里适当有氧’的那一条……我公寓没有跑步机,你平时家里的有氧都做的什么啊?能不能稍微给点细节啊?”

秦灿沉吟半晌:“你确定你想听?”

贺嘉泽茫然:“我为什么会不想听?”

秦灿没说话,五秒钟后,贺嘉泽反应过来了什么,脸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红了。

他用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地“啊!”了一声,近乎颤抖着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们……你们两个真的是!”

“我回来啦!我哥一会儿就过来。”

一分钟后,郝七月抱着样品蹦蹦哒哒地走了回来,神色有些古怪,“对了秦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我经过茶水间的时候,看到了马上要下班的谢哥正在冰箱里取他的饭盒。”

“谢哥他不是一直喜欢一个人吃吗,所以我一直到今天才发现,他的饭盒竟然和秦哥你的饭盒一模一样欸!”

郝七月惊喜地感慨道:“大小一样,颜色一样,就连外面的袋子也一样呢!”

秦灿:“……”

贺嘉泽:“……?”

你说郝七月这丫头迟钝吧,她能连饭盒款式这种细节都注意到。

但你说她敏锐吧,证据都已经快要贴到她的脸上了,她愣是连正确答案的边儿都没沾上哪怕一点。

秦灿脸不红心不跳:“啊,这样吗?应该是刚好撞了款式吧。”

郝七月挠了挠头:“是吗?可是咱这边带饭来实验室吃的本来就少,老外好多也不喜欢用保温饭盒,我感觉很少见到这样的款式啊……等等秦哥,你现在吃的还是你之前朋友开的那家私厨吗?”

旁边的贺嘉泽吐出一口气:“七月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郝七月:“嗯嗯嗯?”

贺嘉泽拽着郝七月到了实验室后方的角落。

秦灿平静地清理着实验台。不一会儿,他听到后方传来了郝七月近乎穿破房顶的尖叫声。

秦灿神色如常,他没有回头,只是脱了实验服,回到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大衣和包,坐电梯下了楼。

是的,现在的秦灿也养成了准时下班的习惯,只不过还是很难做到像谢以津这种精确到分秒的程度。

一出实验楼的后门,秦灿就看到谢以津正安静地蹲在灌木丛前,和一只流浪猫大眼对小眼。

谢以津并没有在逗猫,而是在沉静地和猫对视。一时间,秦灿感觉他的姿态比那只他对面的玳瑁猫还要优雅冷静几分。

秦灿觉得这一幕看起来很好玩,于是并没有惊动谢以津。

片刻后,玳瑁猫的尾巴晃了一下,谢以津同时也抬起了眸,发现了站在身旁的秦灿,一怔:“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喜欢猫吗?”秦灿问,“喜欢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养一只。”

谢以津摇头。

“我曾经也有考虑过养一只宠物在雨天摸。”他说,“但后来发现,我更需要考虑的是自己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在雨天照顾好它。”

“不过猫身上的基因学倒是非常的典型。”

谢以津看向眼前的猫:“比如玳瑁这种表型就比较特殊,因为Y染色体并不携带毛发信息,所以大部分玳瑁猫都会是母猫。”

秦灿:“……”

非常具有谢以津个人特色的回答。

秦灿笑盈盈地道:“不过现在,你并不是一个人了啊。”

谢以津盯着秦灿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后说:“那我想要养一只胖一点的猫,摸起来会很舒服。”

别人养猫都是看脸看品种,只有谢以津一如既往地专情于手感这一点。

“好。”秦灿叹息道,“咱们回去多做点功课。”

话音刚落,面前的玳瑁猫注意到了秦灿的靠近,警觉地抖了一下尾巴,跳进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先回家吧。”秦灿说,“毕竟一会儿会有中雨,对吧?”

谢以津一怔,半晌后说“好”。

秦灿迟疑道:“你不会——”

“嗯。”谢以津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大衣的衣摆,坦然道,“今天忘记看天气预报了。”

秦灿:“……”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两个人刚刚相识的时候,从谢以津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秦灿只会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的谢以津似乎已经并不在乎天气的变化,甚至有的时候会出现像此刻的情况,需要秦灿反过来提醒他雨的到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秦灿的错觉,虽然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谢以津最近几次在雨天出现的发热症状……似乎比以前轻了不少。

从初春到深秋,雨对于他们的意义也一直在变化。

从一开始紧绷羞耻的严阵以待,再到后来隐隐难言的期盼,再到现在近乎是完全从容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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