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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人众多, 现在还有这般定力坐着的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投石问路,抛砖引玉。自己不动手,便要让别人动手。

云闲早便说过, 来北界是因那入魔的小石镇散修, 后又得知锻体门内有传出魔书之人,归根结底, 她这一行人与所有人的目的都不一致。

当然, 她还要帮姬融雪夺权篡位,但这是她和姬融雪二人的对话, 其余人根本不知。姬融雪也在大殿上提过魔人一事,要求众宗看重, 那现在,怎么可以不出手?

她们是为铲除魔人而来的,便没理由不出手。打得赢是最好, 掌门印到不到得了手是另一回事, 打输了也没坏处, 削弱实力, 不妨碍这些人坐享其成,顺便还捞一个好名声。

多冠冕堂皇, 多言之凿凿!

而事实上,即使他不说, 云闲也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姬融雪又感到南荣红的视线定在自己脸上。她忍不住蹙眉。

这般视线,她其实察觉过很多次。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何含义,但不带恶意, 她与南荣红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便也不管了。

姬融雪看向那头的铁蛋, 铁蛋也在注视她。

她突然成为了视线的中心。

裘卓裘丹已经被废了,南荣红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弃若敝履,更何况姬融雪?她能讨得了半点好?

薛灵秀见南荣红浑身的伤,心里头很不舒坦:“这还要怎么打?”

宿迟“铮”一声把剑□□了。

“你干什么?”薛灵秀阴阳道:“你还真不客气啊!”

“不仅不客气,还要尽全力。”宿迟冷眼看他,道:“其一,我打不过她,全部人加在一起有待商榷。其二,对她,你放水和羞辱无异。”

以南荣红的性子,的确如此。

“我跟你说的是一件事吗?!”薛灵秀抓狂道:“你右手拔剑了还不放开她,抓习惯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忙扯开啊?!”

宿迟:“……”

乔灵珊嘴角一抽:“……薛道友不说,我竟然都没发觉。”

祁执业金眸内满是无语,错眼道:“魔气,似乎越来越弱了。”

风烨也道:“没有魔气修补,她的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再重下去,便真的走不了了。

顶着众目睽睽,云闲终于凝神,迈步,定于南荣红身前三丈之处。

“前辈。”她接过宿迟递来的灼月,凝道:“得罪了!”

南荣红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一瞬,似有莫名笑意,又豪气万丈道:“来!!”

上一次如此阵仗,还是在四方大战打蜘蛛时。不过那时姬融雪不在,大家还初出茅庐,都是小小的金丹期。

也不知,成长了这许多后,会是怎样精彩的一场一对多武斗。

对峙中,似有暗潮涌动。

寂静停滞在一瞬间。云闲一拍剑柄,剑气呼啸,讪道:“别都在等我说话啊!我真的不会指挥!!!”

火红剑气凝成实体,簌簌向南荣红刺去,被魔光震碎,南荣红视线一转,径直先向薛灵秀拍来,薛灵秀怒而闪避,道:“没谁对你有期待!!你不动手我们怎么动手?!”

云闲一惊。南前辈怎么也知道开局先打医修?!这给摸到一下,薛兄当场就得出场外躺着了!立马道:“来个人挡一下——”

薛灵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向后暴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凌厉剑鸣,宿迟冷道:“闪开!”

剑锋就蹭着他脸颊过去,差点削下一缕头发,南荣红被迫化攻为守,化仰掌抵住剑尖,红光闪动,两方骤然溃散。

一寒,一热,针锋相对,势均力敌,没有谁更克制谁。

“宿迟!”薛灵秀脸差点被划破相,他恼怒道:“你故意的吧?!”

宿迟:“哦。抱歉。”

祁执业的法杖不在,但此时修为却依旧水涨船高,他扼住腕上佛珠,薄唇微启,没念招式名,又是一声:“都走开!”

乔灵珊及时抽剑,让开位置,那道金光毫无阻碍地降至南荣红身侧,她却如同后背长了眼睛,霎时回身,又是一掌化解,甚至还趁势使出一招“醉挂桥”,八字掌便要扼向风烨咽喉。祁执业极响地“啧”了一声,金钟罩再现,勉强替风烨抵挡住了这一击。

太准了,云闲喝道:“奈斯!!”

“……什么意思?萘丝?草药?”薛灵秀没懂,不忘呵呵道:“祁道友金钟罩可真是用的越来越纯熟了,一点也看不出以前斩钉截铁说不学的样子呢。”

祁执业直接把风烨丢出了场,让他别来碍事,转身抵住南荣红一掌,一边被逼得向后退,一边胸口闷一边吐血,即便这样也不忘冷漠道:“你没有针的样子好可怜。”

薛灵秀:“你——”

乔灵珊苦心劝架:“别吵了!现在是吵的时候吗?!燕回旋·十!”

云闲将剑尖抵地,无数剑气自下而上腾升而起,紧绷道:“大小姐不要划水!!前面去两个就够了,祁道友和大师兄去前,其他人绕后!绕后!!再说一遍绕后!!”

宿迟短促道:“云闲,让一下。”

薛灵秀:“你这时候不说闪开了??”

宿迟:“你闪开。”

姬融雪初来乍到,无所适从:“……”

好吵,耳朵要聋了!

不得不说,南荣红是真的,太强了。不止强在力量,更是强在根基。武斗经验纯熟,变招奇招预料不到,越强,一行人就越紧绷,越紧绷,话就忍不住越来越多。这毛病自云闲开始呈辐射性扩散,以前宿迟甚至一场下来都不说话!不仅多,还杂,还乱,好像几十只大鹅一起狂叫,外人根本听不清,却见他们交流得好像毫无阻碍,即使场合不对,也还是露出了略有些呆滞的神情。

江兰催道:“爹,这群人有病吧??”

江奉天蒲扇般的巴掌呼他后脑勺,风声中尽显父爱:“你懂个鸡毛!你没看人家动嘴不妨碍动武吗?刚才那么多人啃不下一个硬骨头,现在虽然看似下风但至少能牵制住,耗到最后谁赢?”

江兰催:“他们赢。”

江奉天:“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烦!”

江兰催:“……”

已经有人负伤了。云闲被拍了一掌在侧腰,祁执业内伤,宿迟手骨断了,剑差点折在掌心,南荣红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姬融雪在众人此起彼伏的缝隙中,眼瞳逐渐缩小,竖起,她如蛰伏的狮,正在找寻一个机会。

无论如何。不论如何,她要这掌门之位,所以,必须——打败她!

找到了!

就在这谁也察觉不了的空隙,姬融雪闪电般蹿到南荣红背后,面无表情地伸手,撕裂那隐隐已然愈合不了的伤口!

对她来说,一击便要重伤,否则便是添乱。

血肉崩塌,惨不忍睹,南荣红闷哼一声,竟是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掌门印就在对方掌心里,余光是其下如闻到血腥味的老鼠一般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抢夺的人群,姬融雪强迫自己摒弃所有杂念,伸手去取——

就在这时,南荣红的声音自她耳边温声响起:“融雪。”

姬融雪神情一凝,视线扫过周围众人,发觉这是传音。

为什么?她要说什么?

“融雪。”南荣红莫名道:“你为什么想当掌门?”

“……”姬融雪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回应,道:“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仅一句话的功夫,南荣红又成功找到破绽,狠辣地将云闲的剑折断。灼月破碎,她却像逗小辈一样,道:“谁教你剑要这么拿的?”

云闲:“我出生就这么拿。”

“哈哈哈哈!”南荣红笑道:“小屁孩!”

不知怎的,众人却敏锐地从她话语中分辨出一些逐渐虚弱的气息,周围群狼环伺,可众人却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攻势。

外人看不出来,局中人却再清楚不过。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叫我。”姬融雪传音道:“我和你没说过几句话。”

南荣红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姬融雪:“……”

“你的计划不错,但,还是不够狠。”南荣红道:“宴内那些人,是刺杀长老的吧。你比我想象的能干,竟然真能掌握他们弱窍的位置。你知道几个?三个?大长老,二长老,七长老,都是裘丹派的,死了的确比较好。”

姬融雪呼吸一顿。

这三个人,是她方才杀掉的。

“裘卓不足为惧,需要担心的只有裘丹。长老们绝对一个都不会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吧,直接杀了就行。所以先将这三个杀了,然后。”南荣红缓缓道:“掌门印空悬,无法领兵。他们无法领兵,你可以。内门弟子已经被你收复,外门弟子也只信服你。让我猜猜你想做什么?抢掌门印,强行镇压,剩下七个长老和管事全部入死牢。裘卓裘丹也杀了,杜绝后患。关大门,禁出入,分化宾客,生米煮成熟饭,迫使他们只能承认兵变接替。态度激烈的杀几个当警示,一切水到渠成。”

姬融雪道:“你分明知道,又何必。”

“你的朋友们知道吗?”南荣红道:“有些小屁孩,人都没杀过。你能下得了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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