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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闲只觉一道银亮刀光自眼前袭来, 气势汹汹,她敏捷地向右一滚,沾了满床底的灰,闪身掠出。

虽然早有预料, 但看到云闲就这般出现在视野当中, 媚烟柳更是火冒三丈:“圣女,舱室门内有设阵, 谁都不许进入, 就连我和牛妖也一样!!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只是临时驻地,但圣女威严不可侵犯。若无她允许便进, 莫说人,就连同行之魔也照杀不误。但云闲现在看起来不仅没受伤, 甚至还气定神闲——所以这血迹到底是哪来的?!

即墨姝仍是没说话。

牛白叶在后,道:“圣女,是你私下里与她联络?”

“我若是与她联络, 还会让你二人跟来?”即墨姝转身, 手中魔气吞吐, 紫黑光芒愈发闪烁, 霎时向云闲脖颈扼去。云闲侧身避过,道:“是啊!我是自愿来的!跟圣女大人没有关系!”

媚烟柳怒道:“你闭嘴!!我问你了吗?!”

她转念一想, 云闲到底是如何绕过阵法进来的,就免不了一阵胆寒。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她破阵祛幻能力极强,但这人明显对阵法一窍不通;要么,就是她想的那样了。若是云闲手上有即墨姝的本源魔元, 阵法只会将她识别成庇护下的同类, 又怎么可能会攻击她?!只是, 圣女怎么可以把这种东西都轻易给出去!!

不妙,又要开打,真是倒霉。云闲抽出太平,媚烟柳刚想叫人,就看到这间舱室的阵法缓缓升了起来,将三魔一人牢牢关死在里面。

比起阵法,更像是魔族专精的幻境。看似还在此处,但动静传不到外面,外面的魔再看这座舱室,也只能看见一扇宁静闭着的门了。

“……”媚烟柳忍不住刺道:“这个时候阵法倒是有用了?!”

牛白叶不着痕迹地看了这只魅魔一眼,心想,为何到了如今还要说这些话。圣女想保人之心就差直接放到台面上来了,如今教主不在,全当无事发生即可,否则,若是被发现,它三魔都逃不了责罚。

况且,云闲即便来了,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情,不是提前知道便可以阻止得了。

“擒下她。”即墨姝眉眼冷厉,道:“不要手下留情。”

牛白叶:“……是。”

三魔霎时扑上,小小一间舱室,瞬间便溢满了凌厉气劲。云闲左支右拙,过了几招,发现不对:“太平,你在做什么?”

太平幽幽的声音响起:“刚睡醒,什么事……啊啊啊啊啊!!你怎会跑到魔教总部来啊?!你找死是不是?!”

“非也。”云闲无辜道:“我只是来找即墨姝。我还特意挑了家长不在的时候来,谁知道被逮了个正着,真是倒霉。”

太平差点气卒了。这里的魔气残余对它刺激太大,当即魁首剑身上红芒闪动,将媚烟柳和牛白叶直直逼退几步,即墨姝将二魔拂开,冷声道:“退下!碍事!”

地方狭小,七手八脚的确反倒碍事。媚烟柳退至角落,却没离开,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云闲,牛白叶道:“何苦呢。”

“什么何苦?”媚烟柳道:“我早就想说了,教主说得对,此人就该斩草除根。真不知道为何不早去派人截杀,留下来只会动摇军心,后患无穷。”

“哪来的军?不就只有一个?”

“圣女一人便是百万大军!”

这边,云闲还在和即墨姝打得铮铮作响。但,只打,不放狠话,打斗过程就显得很是枯燥,很是对不起观众。云闲一剑抵开她紫黑绸缎,低声道:“黎二掌门在此处?她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我如何知道?”即墨姝狠戾道:“她要去送死,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云闲又是闪身一避,只守不攻,魔气擦过身侧,直接将那道桌椅碾成碎末,“南城再多尸体,也不够灵虚门糟蹋了。成仙散只能在地下流通,处处受阻,覆灭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即墨姝冷笑一声:“真当灵虚门重要么?”

云闲眉关一紧,又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藏头盖面,掩人耳目,怕是也知道现在众人对魔深恶痛绝,见之必诛!”

“安静!”即墨姝指尖朝云闲眼前呼啸刺去,“可笑,你当真以为我们只有这些手段?等到那日,再来狺狺狂吠吧!”

针锋相对,打得更是激烈无比,不留余地,媚烟柳看在眼里,神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你以为我们杀得了蚩尤一次,就杀不了第二次?”云闲并不落颓势,金石相击之瞬,冷沉道:“那日它落荒而逃,才是丧家之犬!”

“哦?你以为今时如同往日?让你那大师兄来了再说这话吧!”即墨姝像是懒得与她再多言语,一掌重重拍到云闲胸口之上,云闲躲闪不及,唇角霎时渗血,如断线风筝般倒射而去,灵气陡然碰撞,撞得阵法波动,她却没再还手,而是借此机会,用太平撕裂开一道狭小空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中,道:“救命啊!!!”

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嗓子还哑了,一边喊一边往外渗血。

声音仅仅传出数尺,便被阻绝。云闲身后袭来一道凌厉剑光,宿迟踏剑闪掠到她身后,环腰便走。速度极快,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横生变故,媚烟柳神色大变,起身便要追:“站住!!!”

“既然逃脱,不必追了。”即墨姝拦下她,道:“现在还不是我们出现的时候。若是引起众人注意,计划生变,你担得起如此责任?”

媚烟柳道:“可是,她……”

她都已经受此重伤,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即墨姝抬眼:“你觉得你追得上么?”

“……”媚烟柳恨恨道:“下次再见,必将她碎尸万段!”

牛白叶没有说话,面具下黑黢黢的眼睛注视着即墨姝,即墨姝避开它的视线,转眼看向画舫外依旧浓烈的灿阳。

书中夹着的枯萎枫叶不知被谁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南城的春桃花,用灵气镇着,鲜嫩灵动,好似方从枝上摘下来。

错过了北界的冬天,便用南界的春天来换。

即便如此心情沉重,即墨姝还是忍不住抿起双唇。

真是……花里胡俏,总是做这些……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云闲被宿迟拎着,嗖嗖嗖往外飞,她道:“等等。慢点,大师兄!”

宿迟道:“你受伤了。”

背后紧绷的胸膛起伏愈快,云闲一抹唇角,道:“区区致命伤,不算什么。只是看上去有些严重罢了。”

即墨姝用的是巧劲,她本来还想吐点血的,结果用得太巧,差点连血都没得吐,幸好她演技过人,靠自强成功演出了一种要死要活的效果,结果喜人。

“……”宿迟道:“去医馆先。”

云闲:“这点小伤,就连薛兄都只会让我多喝热水……罢了,我去这一趟,得到不少情报,正好也要和他们说。”

“情报?”宿迟略有不解,“她给你传信了?”

方才那种场合,要如何得到情报。

云闲摇摇手指,道:“大师兄,你还是不懂什么叫做弦外之音。”

“‘她要去送死,怪不到我头上’,意思是黎二掌门并未找到魔教画舫,而是一直在灵虚门。回答我‘灵虚门重要么’的意思,就有些含糊了。或许,现在供应成仙散的人已经不是灵虚门了,还有,想要尸体很容易,只要杀人,何愁没有尸体?”

“再后一句,按照她的习惯,不会叫人安静,只会叫人闭嘴。‘待到那日再来狺狺狂吠’,我想是让我们静观其变,此事唯一解法便是掐断源头,现在魔教的下一步未出,贸然行动,不如不动。此前的很多事件都告知过我们这个道理了。”

“但最重要的,都不是这几句。”云闲沉凝道:“‘今时不同往日’,‘叫你大师兄来再说’,你要知道,圣女大人并不喜欢你,说这话,自然不是想没事夸夸你——我想,她是在告诉我,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我们在锻体门杀灭的是蚩尤的分·身,这一次的南界,来的或许是它之本体,而唯一能伤到它的关键,在你身上。”

这情报,的确是舍命相送了,蚩尤浑然不觉自己被卖了个底儿掉。

当然,这是建立在即墨姝说的都是真话的基础上。但云闲并没有考虑过其它可能性。

宿迟指尖骤然一紧。

“我……”他冷道:“若是让我近身,我或许可以伤它。”

“你知道它的修为到底在什么程度么?”他话说的笃定,云闲这般问,宿迟却答:“不知。但我知道,我可以。”

好吧。既然宿迟都这么说了,云闲想,大师兄从来没说过假话。

不过,那个在他耳边说要借身体的女声究竟是谁,也让云闲很是在意。毕竟,这么一路过来,她也算了解一些宿迟的秉性了。是真的很“剑”……这话就是字面意思,他即使化成了人形,也还是像一柄剑。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他便出鞘,用不着他的时候,他便沉默,一如既往。

以至于有些时候他的存在感比风烨还低……风烨好歹还会说几句话给自己找找存在感,宿迟还是个几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个性。

风还在呼呼吹,云闲被自己的马尾糊了满脸,吭哧道:“大师兄,抱得有点紧,我喘不过气了。”

“……抱歉。”宿迟从沉思中醒来,松开指尖,道:“到了。”

二人到的地方,便是离河畔画舫处最近的一间医馆。

医馆尚在开着门营业中,患者寥寥,门可罗雀,只有一个满脸横肉的跑堂坐在药柜之前,百无聊赖地拨算盘。

这医馆门口并无妙手门的标识,不处于妙手门管辖之下。

云闲其实真觉得这点小伤喝点热水就能好,但拗不过宿迟,只能走进来。跑堂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道:“挂号五两,床位一晚十两。”

云闲:“你怎么不问我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跑堂:“?”

宿迟一言不发地挂了个号,再一言不发地带人进了后堂。很快,有个眼露精光的山羊胡老头颤颤巍巍过来,一探便道:“这伤……”

云闲:“再晚来点都痊愈了是吧?”

“非也。”老头摇头晃脑道:“虽然看似不严重,但实际上已经伤及了五脏六腑,这若是不好好整治,可是会影响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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