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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之中,新封的魏贵妃一身华服,满头珠翠,走过亭台,穿过长廊,缓步进入那属于南朝君王的楼阁之中。

屋外静候的侍女一时间无法抑制地露出羡慕的眸光。

魏贵妃都是三十岁的女子了,都能当陛下的母亲了,居然还能独得圣宠,苍天实在是太不公了。

她神情带着一丝幽怨,想着那俊美温柔,几乎从不生气,也不惩罚的宫侍的陛下,幻想着就算没有名分,若能跟在陛下身边,也是一件幸事……

魏知善走入房中时,萧君泽抬起头,顿时笑了起来。

魏贵妃随手脱下以金丝绣纹华丽的蜀锦外袍,又把头上的一支金步摇、两把玉梳篦扯下,这才走到萧君泽面前,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挑眉道:“怎么,还是一位内侍都不愿意用,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萧君泽无奈地耸耸肩:“我觉得没什么,青蚨总是担心,随他去吧,反正我也不需要服侍。”

魏知善撑着头:“我见过两个你这种情况,但很可惜,他们都没有长大,一生出来,便被溺死了,我看到的,只是尸体,所以,甚是好奇。”

萧君泽抬头笑道:“怎么,你觉得这是病?要给我治治?”

魏知善摇头:“以我观之,陛下身体无碍,甚至比许多普通人都要强健,但体无恙,却不定是心无恙。”

萧君泽终于有些认真起来:“你可真是天生的医术大家,我当年只是略作提点‘心病’之由,你便已经能揣摩出那么多了。”

魏知善叹息道:“我也算见多识广,由我观之,人生在世,或多或少,皆有心病,大约便是佛法中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萧君泽赞同:“正是如此,所以我看这南北朝,人人皆有病!”

魏知善看着萧君泽,神情有些复杂:“但陛下,你的病,更麻烦些。”

萧君泽十分感兴趣地道:“那你细细说来。”

魏知善缓缓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陛下,我跟随你也有六年了,只觉着您的心里,无忧亦无怖,自然,也无爱恨。可人生在世,若离了爱恨,那不是更可怕么?”

萧君泽走到她身边,轻笑道:“是啊,那魏大夫,准备如何医治呢?”

这魏大夫可以啊,都能攻心理学了。

魏知善眨了眨眼睛:“真可以说?”

“自然,”萧君泽不悦道,“我什么时候因言罪人过?”

魏知善轻咳了一声,左右看了看,确定青蚨不在身边后,低声道:“陛下,你天性清冷,自小便无父母爱护,所以生得心冷,一时半会,自己去感悟,也很难说有效果,所以,臣有一计,或许生效奇快,能改变您这视生死成败于无物的心病。”

萧君泽奇怪地看她一眼:“行之,你今天是怎么了,拐弯没角,都不像你了。”

魏知善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他可是时常见识的。

魏知善正要开口,却欲言又止,然后又出门左右顾盼一番,确定周围没有青蚨之后,这才悄悄到萧君泽面前,低声道:“要不然,陛下,您生个孩子试试?”

萧君泽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如刀。

魏知善谆谆善诱道:“陛下啊,你想想,这世间之爱,必然是母子之爱来得最快、且深,而且你生了就是自己的,也不吃亏,怕麻烦的话,我可以帮你养,反正我是你的贵妃不是,来嘛,您总不能一辈子不近男色女色不是,那多亏啊……”

“你是想研究我了吧?”萧君泽冷漠地问。

魏知善腼腆地笑了笑,搓了搓手,没有反驳。

“胆大包天,”萧君泽挥了挥手,“你要的刑部大狱的案卷我已经给你寻出来了,想要什么,你自己寻去,别来烦我。”

魏知善失望地哦了一声,忍不住又小声道:“陛下,你如果不喜欢女子的话,可以悄悄去养个外室嘛,实在想瞒,明月和崔曜我看他们都挺愿意当你入幕之宾……”

“一派胡言!”萧君泽终于不悦了,“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呢!!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再说一句,我便把这事告诉青蚨。”

魏知善失望地走了。

看魏知善走了,萧君泽立刻摇摇头,把魏知善的胡言乱语从头脑里甩出去。

什么心病,他精神好着呢,一点都没有犹豫、纠结,这样的人,才是最优秀的玩家。

爱?这玩意用来干嘛,生孩子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