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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酒窝的少年,对方瞧上去年纪很小,几乎跟孟瑾棠差不多大。

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在外行走江湖的。

之前酒窝少年说话时没刻意压低声音,孟瑾棠听见了,此地值守的公门中人自然也听见了,忍不住走出来看他一眼,喝问道:"你方才在说谁不成器?"

酒窝少年笑眯眯道:"自然是说本地江湖势力不大成器。"

话音方落,孟瑾棠便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位公门中人面色也略有些和缓,但还没等他放下心来,那位少年又补了一句:"若非如此,怎会让诸向文这样的人一手遮天?"

公门中人脸色陡变,一面示意同僚回去喊人,一面警惕道:"阁下是谁?为何来找咱们平沧城的麻烦?"

酒窝少年自我介绍:"我叫宗成罗。"似乎是晓得自己汲汲无名,又非常熟练地补充了一句,"我师姐是北陵侯。"

公门中人怔了一下,露出些惊疑不定来:"原来少侠是鱼叟的高足!"

——鱼叟是武林上一代的高人,他的徒弟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本代的朝廷第一高手,北陵侯檀无栾。

北陵侯檀无栾,七星观陆清都,白云居杜静若,净华寺裴向舟还有散花坊温飞琼,这五人都是江湖年轻一代中的杰出高手,他们虽然都未迈入宗师行列,但都有跟宗师刚正面的胆量。

孟瑾棠在听到"檀无栾"三字时,忍不住发散了下思维。

如今掖州多了四位宗师坐镇,孟瑾棠自然不会放过请教的机会,她曾跟高十一娘子聊过这五人未来的武道前景,高十一娘子说,她近年来虽然已经不太在外走动,但也在一些偶然的场合见过以上诸位江湖新秀,其中裴向舟此人,虽然被血盟会追杀得颇惨,但感悟到了"慈悲"二字,不久后应当会有所突破。还有杜静若,更是早早摸到了宗师的门槛,只待功力再深厚一些,就能水到渠成。另外陆清都,高十一娘子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按照七星观的教学氛围,应该也会顺利提升。至于无情剑,看似跳脱,却也知道自己所求之物为何,唯有檀无栾有些奇怪,或许是鱼叟教授弟子的法子有独到之处,他们暂时还看不太准。

孟瑾棠又暗搓搓地问了下自己的前景,高十一娘子闻言,满脸"掌门这是当局者迷"的笑意,表示光看孟瑾棠对掖州的规划,就知道她将来一定没什么问题。

"……"

孟瑾棠就不是很懂这种充满玄学气质的沟通方式。

高十一娘子又笑着说,若是孟掌门觉得自己武道滞涩,不若出门走一走,锤炼下心境,至于宗师什么的,不必太放在心上,到了该成的时候,自然也就成了。

平沧城六扇门的府衙前一向没有商贩逗留,此刻感觉到氛围不对,途径此处的路人更是恨不得离开八百丈远。

孟瑾棠回想着以前跟高十一娘子聊天时提到的内容,视线在宗成罗身上一扫而过。

——这酒窝少年也是用剑之人,同为鱼叟门下,但观步伐身法,与当日邵成德府中的"绿蓑衣"却不太相同。

平沧城的公门之人虽然有些倨傲,但在晓得宗成罗身份后,也露出了恭敬谦逊的一面,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口中不住赔笑道:"平沧乃是小城,以前少有高手路过,今日宗少侠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宗成罗一笑:"少有高手路过么?那也不见得啊。"

他回过身,随意地往外望了一眼,却再瞧不见之前那位白衣佩刀之人的身影。

*

孟瑾棠练得最好的两门轻功,分别是《流云飞絮》跟《春景一去如流电》,前者的侧重点在轻盈,后者的侧重点在于速度,她试着将这两门轻功结合使用,目前已经颇有所得,在有心遁走时,当真是悄无声息。

她走回小院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围正在自家门前,听着口中的言语,应该是为着隔壁的蓟氏姐弟而来,奈何人数太多,这边的屋子又都不广阔,所以连孟瑾棠的家门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壮汉出言威胁:"你们若是再不将抵债之物老实交出来,就休怪咱们马上便要动手拆屋子了!"

他口中说着"马上便要",实际上却已经动手开始拆砖头,意图给蓟家两姐弟带来精神上的震慑。

眼看砖石砰砰掉落,壮汉却还嫌拆的速度过慢,抬腿就向着摇摇欲坠的墙壁踹了过去。

这一脚是再简单不过的弹腿,但他还未碰到墙壁,就感觉膝盖处一麻,本来十分顺畅的真气停在了伏兔穴的位置上,无法继续下行,但足尖却依着招式的惯性,一直踢到了墙上。

壮汉这一脚因为没有真气的保护,因为反弹而产生的疼痛感,要比以前用足十成力道时更加剧烈,他一踢之下,就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边上的小弟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向来以铁血真汉子自比的大哥为何只轻轻"砰"了下墙,就突然叫起痛来。

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大哥说不定一时兴起,在故意碰瓷。

不远处,白衣佩刀的孟瑾棠正施施然放下右手——穿云指可以凝气成剑,是一项非常适合在远处做点小动作的武功。

蓟飞英觉得胸口沉闷,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她面色惨然地看着如大山一样挡在自己面前,想要拆房子的人们,咬了咬牙,忽然抬起手臂。

冷光微微闪动,一支短箭从她袖子里急速飞出。

"……!"

在这一刹那间,许多人终于回想起,停云楼蓟氏是善于制作机关的门派,就算蓟飞英现在年幼力弱,但世上也存在着许多无须真气驱动的机关。

短箭来势极快,顷刻间就已触及为首那名壮汉的面目,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在即将毙命的前一刻,一只苍老的手陡然伸了过来,将那支短箭摘走。

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位穿着布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瞥了蓟飞英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短箭,笑道:"怎么,蓟姑娘是要跟咱们动手么?"

边上的小弟面带凶色,喝到:"小丫头胆子真大,居然连六扇门的不让私斗的禁令都不瞧在眼里。"

蓟飞英闻言,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下去。

"此言差矣,蓟姑娘在自己家中,对着自家的墙发箭,又跟旁人有什么相干?"

就在此时,原本摇摇欲坠的围墙上,忽然多了一位白衣佩刀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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