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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在前面驾驶座上的许然之前一直还憋得住,这会儿听完这句,马上弓背趴下去,捂住嘴差点破功。

三哥为了姜时念,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口,还这么自然。

偌大沈家从上到下,包括以前最冷血的老爷子,现在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还逼婚,谁敢啊。

姜时念一时没说话,半信半疑望向沈延非,默默想着原来高门如沈家,贵重如沈延非,也有家族倾轧那些糟心事,还会被长辈逼婚。

她又问:“沈总没有喜欢的人吗?你就宁愿婚姻只是一个空壳?”

沈延非眼底雾霭沉沉,这一次看她的目光很长,长到半晌没有移开,像要透过太久远的时光。

他喉结很轻地动了动,明白她的心防还没卸下。

她心里的别人还没清空,所以也需要,他跟她对等,同样心有所属,她才有安全感,才可能接受。

沈延非低声说:“有。”

姜时念不意外:“那你不应该娶她?”

他回答:“她现在正要嫁人。”

姜时念怔住,忽然就醍醐灌顶了。

沈总这是被刺激了?所爱准备嫁人,他才报复似的也要急着结婚,还非要选一个除了脸,哪哪都跟他不相配的?

姜时念忧心:“你不再争取一下吗?她说不定后悔,以沈总的条件,北城这些豪门,不知道多少人做梦想嫁你。”

沈延非唇边略略扬起:“她不会后悔,一定要嫁,所以姜小姐呢?既然我条件这么优越,你还要犹豫?”

他斩钉截铁:“婚前协议对你是有利的,我们各取所需,姜时念,跟我结婚,我能护你。”

一个“护”字,刺在姜时念胸口。

她手指死死攥着行李箱,低头看自己盖满雪的脚,她身后一条街之外,是跟商瑞分手的会所,再往前半个城区,是姜家她从小长大的别墅。

她的路被堵死,不管往哪边走,都是他们给她准备好的悬崖。

姜时念咬住牙关。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以不要父母和男友,但凭什么她全心全意积累的事业,要拱手让别人践踏。

没感情的婚姻又怎么了,她本来也没有再重新谈恋爱的打算。

沈延非应有尽有,对她没什么可图的,她怕他,以后尽量躲着就好了,反正他那么忙,只要互不干扰就行。

姜时念忍住双手发出的战栗感,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挣扎的最后一刻,她豁出去了,选择接住这个不可思议的惊天大饼,冲动问他:“什么时候领证。”

问完她就后悔了。

沈延非的意思,多半只是假结婚,简单办个婚礼应付沈家就行了,怎么会轻易领证,变成真正介入他生活的正经婚姻。

她跟商瑞下个月就要办婚礼,商家都表示婚礼后,看看什么时候怀孕,再考虑领证的事,让她如鲠在喉。

姜时念闭了闭眼,睫毛上的碎雪往下坠。

沈延非看了眼时间。

姜时念透过睫毛缝隙,发现他的动作,以为他已经不耐烦了。

然而几秒后,沈延非莞尔看她:“现在去领证,还没到下班时间。”

他抬手按下车门,车里恰到好处的热流向外奔涌,包裹住姜时念,他慢声问:“可以上车了吗?沈太太。”

姜时念双膝紧拢,端正坐在加长迈巴赫的座椅上,望着车窗外肃杀的雪景,越来越怀疑她是做了场离谱到家的梦。

她跟她多看一眼都怕短命的男人,头脑发热地要去公证结婚。

放在昨天,她死都不会想象到这种事。

姜时念余光偷着瞄瞄沈延非,他跟她距离适度,舒展松弛地靠着椅背,黑色长裤一丝不苟,手随意搭在膝上,骨节分明。

她再看自己,风把衣服全都吹乱了,她都没顾得上整理。

现在她全身家当,也就剩下那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证件和……

姜时念突然滞住,屏息把随身的手提包轻轻扯过来,不想被沈延非发现地低头小声翻找两圈,动作彻底僵了。

其实根本不用翻的,她怎么可能没事把户口本放进包里。

她哪会预料到,出门去参加生日宴,竟然会一路演变到需要直接结婚。

她必要证件是带了,但户口本单独放着的,还在姜家别墅里!

眼看着迈巴赫要在前面转弯,争分夺秒开向民政局的方向,姜时念忙跟沈延非解释:“沈总……我忘了户口本不在身上,需要回姜家去拿,今天领证肯定来不及了。”

沈延非没说话,半垂的眼睫掀起,静静看她。

姜时念高中毕业后,就没跟他这么近,这么安静地同处一室过,尤其还是移动的车里,他下意识的那些压迫感,不轻不重覆盖上她,让她呼吸发紧。

她轻声反问:“这种事本来就没准备,沈总你也不会把户口本随身携带吧。”

沈延非听完,往前倾身,随手打开距离最近的储物格,取出一个红棕色的薄薄本子,两指捏着递给她。

姜时念震惊:“……你还真带啊。”

沈延非慢条斯理地“嗯”了声:“我今天下午从公司出来,是专程来请你结婚的。”

他口吻听不出喜怒,姜时念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头解释,优美肩颈线映在车窗上:“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不然这样,你把我在路边放下,我回姜家去拿,反正有些东西,我早晚都得取回来。”

沈延非不置可否,示意了开车的许然,许然看懂他的意思,及时转换车道,冒雪开往另一个方向。

两条街之后,姜时念意识到这条路线绝对不是去往姜家的,她不禁紧靠车门坐直,纤薄脊背绷着,再次说服自己主动跟旁边那个气息凛冽的男人搭话:“沈总?这是要去哪。”

沈延非笑了笑:“去我住处。”

姜时念当场瞳孔地震。

他说什么?去他家?!

姜时念刚要拒绝。

沈延非偏过头,车正驶过光线昏暗的路段,他的脸隐没在影子里,很快又被闪过的车灯拂过,这样水浪似的光影波澜中,他目不转睛跟她对视。

“姜小姐,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时念一顿,斟酌着措辞:“……合作伙伴?”

他纠正:“是未婚夫妻。”

熟悉的关系,熟悉的称谓,让姜时念心口乍然收缩。

沈延非柔和要求:“说给我听一次。”

姜时念莫名的血液加速,心慌感渗入身体。

她跟他确认:“你要我说什么?”

“说……”他声线低沉,在夜色里混着细砂的质感,“你的未婚夫,是沈延非。”